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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挂断电话后,映苓握着 话筒发愣。虽然好友替她找到医生她很高兴,但想起下午丈夫得知自己一直藏住的秘密被发现时,那激动暴躁的反应,她又禁不住担忧。

  虽然他后来把离婚两个字收回去了,也坚持送她去医院包扎,再一路开车送她回家,表面上两人的争端已落幕。

  但她的心总是不踏实,深怕自己走错一步,又惹得他发怒。

  映苓叹气。

  晏铭一定不愿意和她一起去看医生吧,说不定还会恨她一再挑弄他不为人知的伤口。

  唉,她不想伤害他啊!她能理解他经常听不清别人说话的挫折,也能猜到他为什么不愿让别人得知此事。

  该怎么劝他才好呢?

  映苓兀自沉思着 ,连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声都没发觉,过了许久,她才渐渐地感到背部有种奇怪的烧灼感,仿彿有某人正专注地看着 她。

  她茫然转过身,映入眼瞳的人影教她大吃一惊。

  “晏铭!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实在太过惊喜,她忍不住快步往他身边奔去,结果脚踝又是一阵吃痛。

  她皱了下眉,遗来不及喊出声,钟晏铭已经冲过来,一把抱起她。

  她吓一跳。“晏铭,你怎么了?快放我下来。”

  他没说话,低下头,直盯着 她,阴郁的眼底燃着灼热的火苗。

  她被那样热烈且奇异的眼神看得脸红心跳。

  “怎、怎么了?”她嗓音虚弱。“干么——这样看我?”

  他依然沉默着 ,眸光依然如火钳烫着 她,然后,他抱着 她直往卧房里走去,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她不懂他突来的举动,怔忡地瞧着 他,脸颊红得像颗苹果,心跳扑通地跳。

  钟晏铭在床边坐下,忽地拉起映苓左手,凑到眼前细细端详,发现那白玉似的腕上果然有道长长的、淡淡的疤痕,他浓眉皱紧,眼角一阵一阵地抽搐。

  “晏铭?”见他变了脸色,她慌乱且迷惑。“你没事吧?”她坐起身,伸手想抚摸他紧绷的脸。

  他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能感觉到从他掌心传来的一股冷凉的湿意,那双粗糙且结实的大手,颤抖着。

  映苓心一拧,胸口抽痛起来。“你怎么了?晏铭,是不是不舒服?感冒了吗?还是——”

  她蓦地顿住,惊愕地感觉着 他靠过来,沁凉的前额与她相抵。

  “晏铭?”她哑声唤,他温热的鼻息吹拂着 她的脸。

  他究竟怎么了?

  她不懂,只感觉到他握着 她的手颤抖着 ,身子也颤抖着 ,与她相距只有一毫厘的脸,似乎,微微染上湿意。

  湿意?

  映苓惊愕地一凛。

  难道他……在哭吗?

  她焦躁不安,轻轻推开他,眸光在他脸上流连,触及他发红的眼眶时,她倒抽口气。

  他真的哭了。

  她怔怔地望着 他红红的眼,颊上透明的泪痕,心跳一下子停止。

  从认识他到现在,她不记得自己曾见他哭过。他总是那么坚强,那么硬气,即使以前他工作学业两头烧,一肩挑起照顾弟妹的责任,还得分神哄她这个任性的女朋友——压力像一条拉紧的橡皮筋,随时会绷断,仍不见他有认输的迹象。

  他从来不掉泪的啊,为什么现在——

  “你怎么了?晏铭,告诉我你怎么了。”她心疼得无法自已,眼眸跟着发酸,泪水一颗颗坠落。“是工作上不如意吗?还是你的弟弟妹妹怎么了?还是因为我……是我太惹你生气吗?你是不是很不想见到我?”

  也许,真是因为她。

  因为她太烦人,执意纠缠他——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她只想到能待在他身边就是毕生最大的幸福,却没想过,这也许正是他最大的不幸。

  他一定很不想见到她吧!谁受得了每天被迫面对自己最厌恶的人?

  他一定压力很大,她却完全没发觉,只沉浸在自己的愉悦里——她这样做根本不是爱,爱一个人不该让对方痛苦。

  “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苦,没想到我会给你这么大的压力。”映苓哽咽,心口像刀在割,痛到不能呼吸。“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为难你了——我会要我爸将冠洋的股份转让给你,我也会跟你离婚——对不起。”

  话说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心酸的呜咽声,右手掩住脸,挣扎着 想下床。

  “你去哪里?”他迅速拉回她,颤抖的嗓音竟像十分惊慌。

  她低声啜泣。“我会搬离这里——”

  “你哪里也不准去!”他推倒她,俯下身,用自己的身躯将她囚在床上。“我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

  “可是——”

  “你这傻瓜!”他打断她,拇指抵住她苍白的唇。“为什么不跟我说——不,其实你跟我说过了,只是我不肯相信,笨的人是我,是我误会了你,是我伤透你的心,我该死,真该死!”

  他口口声声咒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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