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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叶小姐见笑了,在下哪有什么医馆,只下过区区一个游方郎中罢了。”端木凌又作揖。

  “这样啊,”叶紫昕蹙了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如果先生不嫌弃,不如暂且在寒舍住下,顺便为奶奶治病。只要你能治好奶奶的腰,诊金方面,我们是绝不会亏待的。”

  这位大夫是近些日子来,唯一一个能对奶奶有所帮助的人,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留住他。

  端木凄故作为难地考虑了一下,最后说:“那好吧。”并附以清高的解说:“诊金方面,在下也不贪求。医者行医,只为悬壶济世,能帮到叶老夫人,在下已经幸甚。”

  听到他这么说,莫新柳眼中闪过下屑,微低头掩住自己的不满。

  什么悬壶济世,以前怎么没听他说过?而且,还对这个叶小姐表现得如此谦恭,哼,连对他师父都没这么恭敬过。

  想着又抬头瞄了正和端木凌说话的叶紫昕一眼,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

  白里透红的粉颊、弯弯的柳叶眉、长而浓密的睫毛、娟秀挺直的鼻、性感红润的唇瓣,每一样皆是精雕细琢的极品。如此精致的五官,怎么不叫莫新柳赞叹,尤其是她的眸子,那么清澈,像是两泓明潭,让人一望就不禁迷失在其中……

  这样一个绝色的佳人,任谁都不会放弃吧?怎么端木就……不,也不对,他以前不愿意,说不定是因为他没见过她,现在应该不一样了吧。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酸溜溜的泡泡无法抑制地自心底冒上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把视线转到站在叶紫昕身边的年轻人身上,这一看,又令她叫绝。

  那名儒衫男子虽只作简单的管事打扮,但一身青袍长衫仍包裹不住他强健傲人的体魄,充满男人味的睑更是阳刚十足,斜飞入鬓的眉下有一双精光锐眼。

  莫新柳看得饶有兴味,心想:他真的只是个小小的管事吗?

  她又转而看向叶紫昕,眼睛一亮,难道说……

  小姐和仆人,这桥段太老套了吧。不过……

  她来回地看着二人,古怪地一笑。

  商讨完叶老夫人的病情事宜,叶紫昕突然发现自己的失礼之处,于是问道:“不好意思,先生,还未请教大名?还有这两位是……”

  “在下姓楼,单名一个‘凌’字,海市蜃楼的‘楼’,气势凌人的‘凌’。”再抱起笑笑介绍道:“这是犬子,单名一个‘笑’字,笑容的‘笑’。”最后才提及莫新柳。“这是在下的随从‘小六’,这些天就打扰贵府了。”

  “哪里,是我们要烦扰楼大夫了。”解决了一件事,叶紫昕略微放轻松,露出绝美灿烂的笑,随即她也自我介绍。

  “我是叶府的小姐,这位是管事林则汶,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

  没人察觉到端木凌在听到“林则汶”三字时,眼睛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连他也饶有兴味地勾起嘴角,事情好像开始有点意思了。

  晚上,莫新柳哄笑笑入睡后,自内间走出。

  叶府的客房每间都分两室,外面那间大些,是客人睡,里面那间小些,是供给仆人睡的。笑笑习惯跟母亲睡,自然在内间休息。

  待在外间的端木凌习惯性地握着本书,也不知道看些什么。

  莫新柳在他身边坐下,初时无语,后来她终于忍不住凑过去,看他在翻些什么。看清书名后,她脸色一变。

  又是《毒经》!这本书她不知看他翻过多少次,也无法理解它究竟有什么精彩之处,让他百看不厌。

  “你想问什么?”端木凌拿着书,突然问。

  莫新柳吃了一惊,下过也已习惯自己被他看透,迟疑了一会儿,问:“端木,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该有什么打算吗?”端木凌又是那张平平无表情的脸孔,之前面对叶紫昕的谦恭全不复见。

  莫新柳吸口气,又问:“为什么刚才的你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我不是说过,并不是换张面孔就是易容,易容也包括举止。所谓演什么像什么,如果连这点也做不到,就别易容了。”

  端木凌的视线还是放在书上,但心神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演个彻底,怎么一没别人,就又是这副死人脸了。

  莫新柳愈想愈是心有不甘,相处快四年,从来没见他和颜悦色地对过她。

  端木凌蓦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往脸上摸了两下,一把撕下了面具。

  莫新柳一看,急了,忙不迭地四下看看,还好,没人,门也关上了……啊,还有窗户!

  她赶紧起身掩上唯一的缺口,然后再次坐下,埋怨道:“端木,你做什么啊?无缘无故取下面具,被人看到怎么办?”

  “那你还叫我“端木”,惟恐别人没有听见?”端木凌不悦地反驳。

  莫新柳被气得一时无语,眼珠一转,道:“我知道了,是不是看人家叶姑娘漂亮,就改主意了,我看你干脆顺师父的意,娶她最好。反正她这么漂亮……”

  话出口后,自己也觉得酸溜溜的,她羞恼地用双手捂住脸,似乎想掩藏什么,又突然放开,站起身。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以后我叫你公子或先生可好?”

  端木凌脸色一沉,又把她压回来。

  他心情很是复杂,却又不得不承认,心一旦被挑动,就算想逃避也下行。

  就像去年的事,本以为已埋在心底深处,不再想起,但是前些天,她一弹琴,又勾起了他的回忆。

  本来打算去练剑的,后来却在一旁听她弹奏起来。也许从去年夏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原本冰封的心已经有了裂痕。

  哪怕他试图装作若无其事,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也只是徒劳罢了,到最后总会有一些事来提醒他,撩拨他。

  几个月前,来柳谷求医的林氏夫妇也是一例,他们走之后,好几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这个向来不喜欢缅怀过去的人,居然也想起了以前的事。

  初遇时她昏迷的脸和那条可笑的疤痕;第一次下厨时她被烟熏得乌漆抹黑的脸;在三洞被人皮面具惊吓到恐慌的表情;产后看着笑笑时充满母性的脸;还有那天面对林夫人时意气风发的脸……

  他才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她看在眼里,刻在心里,藏在记忆的深处……哪怕他强行把她当作师父、笑笑一样的存在,目光还是会追随她,心也忘不了她,他的记忆更是抹下掉她……

  他甚至考虑过出最狠的招数——配一种药彻底忘了她,这样安于平静、惯于平静的自己就可以忘却所有烦恼。

  但终究是——不舍啊!

  一旦有了这个认知,他就变得笃定起来,不过在承认自己的感情之前,他得先拿到一点保证才行。

  想着,端木凌的唇角不由自主有了笑意。

  “我想回去睡了。”

  看着他脸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危险笑容,莫新柳仿佛也预感到什么,慌乱地躲避端木凌和平日不太一样的眼神。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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