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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笑脸略略收小了。

  虽说那三年的“刀光剑影”岁月是惊心动魄了点,但是换个角度想,它也同样是精彩刺激及难以预料的。

  那时候的他甚至一想到“上学”这两个字,肾上腺素就会快速分泌,全身的细胞都会立刻进入备战状态。

  为什么那么爱去招惹她?

  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宁可看到她一见了他就眼神戒备,面色紧绷,也不要见到她像对其他的男生一样,把他当成了空气视而不见。

  这是不是就叫做——犯贱讨打?

  呃,这个问题尚有待研究,不过幸好那根“眼中钉”已经不会再在他眼前晃了,所以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再去探究的需要了,对不?

  对……哦!不!

  戛然一响,蓝韶安停下单车,真是见鬼了!他着实不敢置信。

  他已经几百年没去想过那个“饭粒粒”了,却偏偏在今天,先是好死不死地想到她,接着又是……看见?

  那应该是她没错吧,即便此时那抹缩蹲在树下的身影是瘦弱纤细显得无助,是不带半点恶火的,但因两人对立多年,他的“辨敌系统”早已能自动感应出她的存在,是以他非常笃定那就是她,“灰屋小公主”——范家绿绿是也。

  蓝韶安将车子架起来,好奇走过去,却得到了一个更震撼的讯息——

  她好像……在哭。

  是真的……在哭。

  吓死人了,那只非洲原装进口的母老虎,那个比男生还要粗勇、还要耐打、还要拳头硬邦邦的小学同学“饭粒粒”会哭?是不是天要下红雨了?

  “你怎么了?”

  再也忍不住,蓝韶安蹲在将脸伏在膝头上,双肩微抽的女生面前好奇的问。

  听见声音,范绿绿抬眸,见着“宿敌”的她难得没有立即发飙,想是难过的感觉早已超越了一切,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和人对抗了。

  没理他,她只是继续埋着头哭,直到禁不起他的催问,进然发火。

  “你别管我啦!”

  “你被人欺负了喔?”

  真是老天有眼,明察秋毫,恶马自有恶人骑!哇勒哈哈哈!好爽!

  咳咳!他踹开自己暗爽的坏心眼,挤出了一脸关怀,“是学校里的人吗?是老师?是同学?是修女舍监?还是……”

  “我都叫你别管我了!”

  她再次抬头轻吼,即便有心想吼得像头小母狮,但那还悬着眼泪的小脸蛋及微哽的嗓音,实是难生太大的火力。

  好玩好玩,小母狮变小猫咪了?那还不快乘机打落水“猫咪”?边想边动作,蓝韶安拍拍屁股往地上坐下,更舍不得走了。

  “你跟我说清楚原因,然后我就不管你。”

  因为我还得赶着去向那个能惹得你哭成这样的家伙拜师学艺,厉害厉害!

  “你摆明着想讨打是吗?”范绿绿嘶声恨吼。

  “别这么说嘛!好歹我们是小学同学……”兼仇人。“如果真的有人敢欺负你,我总得帮你出口气。”说错了,是对方帮他出了口气。

  “没人敢欺负我,那个欺负我的是……”范绿绿抬头望天,咬牙切齿,“是老天!”

  “老天?!”他陪着她抬头认真仰望,“这老小子的胆子可真不小,要不要我帮你去请耶稣来教训它?”

  她凄楚着红通通的眸子和鼻头瞪他,“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本来就不好笑,因为我是很认真在说的,你愿意跟我说说,‘它’到底是怎么样欺负你的吗?”用打雷还是用闪电?

  问归问,但他并没把握她真的会说,果然见她垂下眸,将螓首埋进双膝之间,在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都要睡着的时候,没想到她居然说了。

  “它可恨,它欠揍,它太不公平,它让我……让我当女生。”

  蓝韶安本想失控大笑,却拚了命的强压下来,敌人难得卸去心防和他说些“真心话”,他如果真的笑了,将来可就没机会再去挖出她的弱点了。

  “呃,有关于这件事情,你应该不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的吧?”别告诉我,你尿尿时都是用站着的。

  “但在今天之前,我至少还可以抱着一丝希望。”至少还能去求圣诞老人。

  “那么在今天……”他不懂了,“究竟是什么事情,竟会让你连一丝的希望都没了?”

  “我的‘好朋友’来了。”一把好绝望好绝望的伤心嗓音,由那膝间传出。

  “好朋友?!”他还是不懂,“这和老天又有什么关系了?”

  “你是猪吗?”一张愤怒的小脸霍地抬高,怒瞪着他,“好朋友就是大姨妈!就是生理期开始!就是月经来潮!就是我必须开始使用卫生棉的意思!就是我再也不能够骗自己,说或许有变成男生的可能了!”

  好……好详细的解释说明,详细到连蓝韶安这样平日自认脸皮厚厚的男生都要脸红了。

  还有,这女生有病呀?什么叫骗自己会有变成男生的可能?又不是天方夜谭的说!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回神之后,他立刻回吼了过去。

  “我又不是没上过健康教育,怎么会不知道生理期?我还知道这个时候的女生脾气特别坏、性格特别差。”

  他上下扫睨她的眼神写着——就是像你现在这个样。

  “怎么样怎么样?我就是脾气坏,我就是性格差,谁让你理我了?快滚哪!”她再吼。

  “你叫我滚我就滚,那我不是做人太没原则了?”他吼了回去。

  “你不滚留在这里做什么?”她再吼。

  “我不滚是因为我是童子军,要奉行日行一善。说吧,你现在需要什么?”他一字一字地继续吼着,“要我帮你去买卫、生、棉吗?说!要什么牌子的?”边吼他边脸红了。

  “不用你的鸡婆!我学姐已经给我,也教会我怎么用了。”

  因着她打小性格比任何人都沉稳冷静,是以姐姐们总当这种“小事”不用刻意教,事情遇到了就会知道,却不知她的所有沉稳在发生了这种“天降噩耗”时早已整个粉碎掉,不知所措到濒临疯掉,要不她也不会容许自己在这个“世仇”面前掉泪示弱了。

  两人说到了这里,其实早已没有必要再用吼叫,却好像都已习惯了,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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