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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你帮我换衣服?”洗脸洗手她尚可接受,但是换衣服?这家伙是想死了吗?“你放心吧。”他无奈地叹气,眼睛还是紧闭着的。“天色太暗,我什么都没看清楚,而且我只是帮你更替了外衣又没碰着里头的,只碰了上头也没碰了下头的……”“什么里头外头、上头下头的!”她箍紧他的双臂,将他用得像摇博浪鼓一般,“你怎么可以这样没经过同意就……”“相信我厂他被迫半张开一只眼睛。“这是对咱们两个都好的决定,你那身煤炭味,别说睡在你身旁的我会作呕,相信你也会睡不安稳,要不这样,我还你一次,你帮我脱衣裳,里头的外头的上头的下头的四次做一次还,你一点也不会蚀本的……喂喂喂!你在干什么……”扑通一声,做溪凌跳进水池里月,那原只睁着一只眼睛的祁风,猝不及防地也跟着扑通一声,头下脚上倒栽人水。波地一响,整个人被迫清醒的祁风从池子里冒出头来,池子很浅,底下踩着的是鹅卵石,水只到了腰际。“鬼丫头!你在做什么?”

  站立于水中的傲溪凌偏侧螓首,用长指滑梳着及腰长发,看也没看向一身狼狈的祁风。“我在做什么?还不就是在作对咱们两个都好的决定,天色不错,何苦画寝?我洗发你洗脸,一举两得。”“你……”

  祁风正想破口大骂,骂她不知感恩,骂她不知他昨晚护着她睡了一夜,又轻手轻脚为她洗手洗脸更衣,让她睡得舒服,是从未对任何人有过的恩宠,谁知她竟是这么报答他的?但他的成堆骂词升到喉间,却让眼前的画面给震慑得没了声音。

  阳光骄艳,炙吻着那半隐在水间洗发的少女,使她宛若一尊由水中升起的白瓷雕像,眼眉唇鼻,美艳得不可方物。傲溪凌向来清冷,有股淡然遥远的端凝冷静,一方面会让人升起神圣不可侵犯的敬畏,可另一方面,却又是深深地吸引着人的视线而无法暂离。他的脑海中先是浮起“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继之是“蒹郏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接着又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脐,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情兮,美目盼兮。”祁风像个笨蛋一般,傻傻立在水中央,脑海中轮番上阵古人为盛赞美人所作出的词句。在以往,他是最最瞧不起文人,视他们为不事生产,光会胡思乱想的废物,他绝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得感谢这些不事生产的家伙,将他压根无法表达出的心情,给揣摩了些许.想到这里,他对“巧笑情兮”四个字起了好奇石不住开口。

  “鬼丫头,你曾经笑过吗?”

  傲溪凌停不动作,斜眼睐着他,“白痴男!你曾经哭过吗?”

  他大笑,双手高举,“我认输,今儿个天光这么好,咱们别斗嘴了”好吗?”“你的意思是……”她依旧无所谓地别着长发,冷冷再睇,“阴雨天时就可以?”他又笑,“好啦,我先认错,你不喜欢人家喊你鬼“/头是吗?”

  “当我真的是鬼时,我就会喜欢了。”她面无表情的说。

  “那么我喊你溪儿好吗?”

  “不好!”她眯紧美眸,表情作呕,“恶心!”

  “你不好我好,反正喊的人是我不是你,我用得惯就行了,你听话我就喊溪儿,不听话我就喊鬼丫头。”“霸道!”

  她还想再骂,却见他从池畔拔起一把花瓣,在掌心里探捏,再把那堆“花尸”搓揉到她长发上。“你在干嘛啦!”

  傲溪凌边骂边闪,却闪不过,一来三步实在是有限的距离,二来她在水中行动受限,是只标准的旱鸭子,她虽然努力过了,却仍是逃不出他的魔掌,只听到他边搓揉她的发丝边得意地笑。“在帮你护发!知道吗?所有来自于大自然的物产都是宝,尤其是花,它们可以保湿。滋润、香味淡雅宜人,滑溜晶莹,给人一种天赐的感动……”他真的不该当贼,而该去当讼师的,她在心头肯定道。

  咬咬牙,她决定反攻回去,不想次次回回都占了下风,她也跟着移近池畔,挖起了两坨泥。“投之以花服之以泥……”她伸掌往他脸上抹去,“泥巴也是大自然的宝,也可以给人天赐的感动,是专门洗那种不要脸或是厚脸皮的人用的。”.“你”

  祁风猝不及防,成了泥人一尊,连嘴巴都不可避免地被塞进了泥,又好气又好玩,他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捉过去。“好个“投之以花服之以泥气那我还要说的是,好东西就该和好朋友分享……”又是揉花又是抹泥,池畔混淆水战顿时开打,凡是近池的花花草草泥泥沙沙无一侥幸,很快就被卷入了战局。连那原是在远处玩着的赤霄,也被声音所吸引,踱了过来想瞧主子在玩什么,它甚至还用足刨了刨地,昂首嘶鸣,似是在说着“你们在玩啥?我也要!我也要!”的意思。

  对于赤霄的嘶叫,祁风并没有听不到了,他的双眸,以及全部神魂都让眼前那难得孩子气,从未和人打过泥水战的冰山美人给吸引住了。只见她战斗力十足,一双美丽的大眼里满是不认输的执意,她的小脸因着运动而起了红润,艳唇也是,她的湿发全都被拂乱了,却乱得韵味十足,乱得叫人心跳加速,乱得会让人想将手探人黑瀑,轻轻摩娑,细细爱抚。在他意会之前,他的手已代他的心做了,一双大掌插入她的青丝瀑里,将她拉近,恰巧足以嵌进他怀里。“你在做什么?”

  “帮你洗干净点。”

  “我不要!”她闪过他的手,“你时间太多就去洗你自己的脸。”

  他不肯放过她,“你帮我洗,我帮你洗,我比较喜欢帮你洗!”

  傲溪凌的声音有着浓浓的戒备,原先还当他只是想借机揪抓她的发,让她求饶,却没想到那双插人发丝,正在她头颅上摩娑滑动的大掌,竟是温柔而缓慢的,她抬眸不解的看着他,却看见那张被涂了泥的俊脸上,镶嵌着一双亮着温柔焰芒的瞳子。呼吸暂止。她又觉得空气稀薄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呢?

  她真的不懂,还有那天在灶下,他也是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她红了红脸,突然有种想要逃离的念头。她终于躲开他的掌,且一退再退,然后见到他又回复原本的无所谓神情,但因着体内的互吸效应,她一退他一进,她根本就逃不出他的势力范围。“你在做什么?”’他笑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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