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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才说不想生在富贵之家嘛,多累!”桑绮罗挥手招来小二换茶,顺带瞄了那些男人几眼。“你想想看,稍稍表现出嫉妒,人家就说愚不可及。不妒忌,又被人指责不尽责任。追根究柢,这一切明明都是男人花心的错,可罪名却由女人来担,还不累吗?”

  桑绮罗这一席话表面说得轻描淡写,可实际上却是在暗骂天下男性守不住节操,当场气坏了一屋子没品的男人。

  “小姐说的是,真的是很累。”看到所有男人咬牙切齿的表情,萍儿这会儿总算会意付来。

  “幸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萍儿万分庆幸。”她一边答腔,一边忍住笑。亏小姐想得出这种反驳的方法,实在高招。

  主仆两人心照不宜地交换一个笑容,你帮我、我帮你的互相斟茶。所有男人都气不过,希望全寄托在章旭曦身上,期待他想方法为他们扳回一城。

  好,就跟你拼了。

  章旭曦暗暗决定,妒妇说不过她,换贞节总行吧!他就不信她又能拿这议题掰出什么高论来。

  “诸位,我说朱子真是了不起啊,居然能说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句话来。”章旭曦再接再厉道,周围男人立刻答腔。

  “没错,是了不起。”大家的眼睛又瞄向隔壁桌。“女人的贞洁最重要,朱子这番话,真个是千古名言啊!”

  哈哈哈!

  这是一屋子男人第二次大笑,目标一样对准隔壁。

  闻声,桑绮罗立刻又挥手招来小二要莱,跟一大群男人对抗,得先补充体力才行。

  等她吃得满意,喝得愉快之后,她才笑吟吟地对着萍儿道:“老实说,我最恨那些说是一套,做是一套的人。”嗯,今儿个用餐气氛真令人偷快,老有一大堆男人瞪着她。

  “小姐您指的是?”这回萍儿不需要暗示,就能明白桑绩罗的想法,连忙接口。

  “朱子。”

  桑绮罗毫不客气地直指朱熹,教当场所有男人倒吸一口气。

  “萍儿不懂,朱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您这么生气?”

  萍儿这疑问,也是大伙儿的疑问,只见桑绮罗笑着回答。

  “因为他妹妹丈夫死的时候,他曾写信劝他妹妹守寡。可他自己却不尊重女性贞节,纳了两个尼姑为妾。”

  “什么?他纳了两个尼姑?!”萍儿这话故意喊得又亮又响,就算是路过茶馆外的行人,也都知道朱熹纳尼姑为妾的事。

  “所以我才说我讨厌表里不一的人嘛。”桑绮罗甜美地微笑耸肩。“心口不一,难怪朱子在世的时候没有受到重用,学问还被称为伪学,果真是其来有自。”

  打完最后一仗,桑绮罗决定打道回府,而且一点也不意外在站起来的时候,被一群男人大军压境。

  哟,她的头顶上什么时候飞来一团乌云,而且各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她拉拉裙摆,抚平绉褶,然后愉快地对着头上的乌云说道:“对不起,请让让。”第一道被移除的乌云就是章旭曦。

  “我要回家了。”她笑得很甜,看得出心情很好,轻盈的步伐可比仙子。

  “输了。”

  看着她和萍儿离去的身影,其他乌云一脸惨兮兮地叫道。

  “怎么说都输,这个娘儿们的嘴真是厉害,歪理一堆……”

  身后传来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内容不外乎是桑绮罗有多行之类的话,气坏了章旭曦。

  她能有多行?

  他不自觉地拔腿狂追。

  说穿了,她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能有多厉害?

  他终于追上桑绮罗。

  他章旭曦才是“金陵第一论师”,他才是!

  “桑绮罗!”

  他终于赶在她离去前叫住她。

  “我警告你,呼呼……别……别得意。”他追得喘吁吁。“你不过是舌尖嘴利,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没想到他的努力只换来轻藐的一瞥。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了不起,是章公子您自个儿误解了。”她才没那么无聊。“但我同时也想奉劝你,别老玩这些幼稚的游戏,多花一点心思在工作上才是上策。”

  所谓的“幼稚的游戏”,指的显然就是他跟踪她,和妄想在茶馆公开侮辱她这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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