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于优无从得知,这些他都没讲,只是嘱咐她在外要小心,问她需要些什么。
“你知道,为此我们这些酒肉朋友都很恨你,每天诅咒你下地狱。”害他们痛失一个好玩伴。
“后来,我们看见他的表现,也被他的坚持所感动,转而默默的支持他。”到底是朋友,愤恨只是一时。
杜于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这也不是海伦拖她来喝咖啡的目的。
“对了,我要跟你说声谢谢。要不是因为你,我到现在还在看男人的脸色,烦恼该穿哪一种颜色的内裤。”
海伦突然跟她道谢,杜于优又是一阵无言。
“我什么事都没有做……”
“你不必做,因为你本身就是榜样。”海伦笑笑挥手挥掉她的尴尬。“我记得是在你去法国半年后的某一个晚上,那天我在一家酒吧内意外的碰上凯撒,当时我喝得醉醺醺,拉着凯撒哭诉我的不幸,恨自己都已经跟上司上过那么多次床了,为什么升职还轮不到我,只能一直干业务部经理。”
那个时候刚好有个更大的缺,她想去递补,却被刷了下来。因为她资历不够,经验不足,而且和上司的关系人尽皆知,大家私底下都很看不起她。
海伦解释她当时之所以被刷下来的原因,杜于优只是静静听,不置一词,惹来海伦一个会心的微笑。
“当时凯撒就和你现在一样,静静听我说话,等我抱怨完了,才突然问我一句,你想一直过这样的生活吗?”海伦回忆道。“我听了吓一跳,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你知道,以前我们很会闹,什么事都拿来开玩笑。可是那次他的表情很认真,我才发现,他是说真的。”
海伦微笑的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才道:“我迷惑的问他,不过这样的生活,还能过什么样的生活?有一件事我不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来自云林乡下,高中毕业后就来到台北工作,在没有背景又没有学历的情况下,只好靠美色一步一步往上爬,一直到那天晚上,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坐在她对面的杜于优,彷佛能看见一个高中刚毕业的清纯少女,手中挽着简单的行李,迷惘的站在台北街头,不知道该往左,或往右,旁徨不知所措。
“就在我万分失意的时候,凯撒说:‘你也可以选择过简单一点的生活,有梦想,有尊严,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当时我就直觉的想到你,他就是在说你。”海伦说完后耸肩。
“我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
“杜小姐,你很幸运,你知不知道?”海伦话锋一转,转到杜于优上面。
“呃……”
“你的梦想有凯撒帮你撑着,我虽然后来也想通了,朝着你的方向去做,但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有今天的成就。”
或许她这么说并不公平,但凯撒照顾她无微不至是事实,也是大家公认的事。
“我知道我应该感谢他。”杜于优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那当然。”海伦附和。“我看过报纸,他不但帮你把服装发表会办得有声有色,还将你所有作品买下,并且下了大量的订单。”爱护她的心情,莫须言语。
“但是他又把订单取消了。”杜于优一面苦笑,一面搅动杯中的果汁,感觉十分无奈。
“他取消订单?”海伦呆愣。“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取消订单?”
于是杜于优只好把整件事情的始未告诉海伦,包括她和华逸杰先前的婚姻,以及后来为什么离婚的原因,到最后,她甚至把亚兰的事也一并让海伦知道,等她说完,已经是半个钟头以后的事。
“看样子凯撒的醋劲还不是普通的大,也很冲动。”大致了解全盘故事后,海伦骤下结论。
杜于优耸耸肩,低头喝果汁,默认她的话。
“但是他的冲动是正常的,醋也吃得有理。”海伦肯定华逸杰的做法。
杜于优惊讶地抬头。
“杜小姐,我想请教你,你认为爱情是什么?”
面对海伦单刀直入的问句,杜于优再一次无言。
“我认为爱情是由无数的希望和失望所累积,而这两项因素综合起来便形成了嫉妒,也就是凯撒现在的心情。”海伦说。“嫉妒会随着爱情而成长,爱一个人有多狂,嫉妒就有多深。我倒觉得你可以问问自己,你的嫉妒有多深?如果今天换成你是凯撒的话,你是否还能保持冷静?是否还能提醒自己应该理智?我想那很难做到。”
海伦斩钉截铁的语气,迫使杜于优用另一个角度去审视自己的态度;她对华逸杰的态度。
她的嫉妒有多深?过去每当他在她的面一则毫不掩饰的告诉她,今天他又跟第几号女朋友吹了的时候,她的心就会没来由的抽痛,难道那就不是嫉妒?
杜于优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也是那么善妒的人,只是时至今日,她已经忘了那种揪心的感觉,得靠旁人提醒。
“为什么你还不能接受凯撒呢,杜小姐?”
当杜于优尚处于迷惘之际,海伦为华逸杰打抱不平。
“凯撒对你的好,就连瞎子也看得出来。”
“我没有不能接受他——”杜于优直觉地反驳,却在海伦不赞成的眼光下改口。
“好吧,也许我真的不能。”她承认。“我没有把握自己能够适应他的生活方式,或者接受他的观念。”
“但那是以前,现在凯撒已经改了,这点你比谁都清楚。”海伦一点也不认同她的说法。
“不,我不清楚。”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我只知道,他一向游戏人生,就算一时改变,也不可能长久。”他就是这么率性的一个人。
她苦笑着把话说完,企图取得海伦的谅解。海伦双手抱胸,背靠椅背,盯着对面的杜于优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忿忿不平的抗议。
“杜小姐,你太自私了。”海伦的口气很不高兴。“你先是自私地与凯撒约定,等他拚了老命遵守约定后,现在又不认帐,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戏弄他。
“我没有——”
“你当然有。”海伦不客气的打断杜于优的辩解。“你和凯撒约定,要用这三年的时间来沟通。或许你人在法国不晓得这边的实际状况,但我们这些朋友可都看到了凯撒是多用心在收集明信片,还被他强迫出国一定得帮他带一些回来。”她越想越佩服华逸杰的痴情,也为他打抱不平。
“我……”杜于优根本不晓得这些,不禁愣住了。
“你们这三年来,究竟都沟通了些什么?”海伦干脆直问。“凯撒用行动证明,他是真的想和你白头偕老。而你呢?你用什么来回报他?除了不断怀疑他的真心之外,你给了他什么鼓励?今天换做我是凯撒,我也会生气!”
海伦气得猛敲桌子,杜于优却不知道如何告诉对方;这些她都不知道,华逸杰从来没提。就只能看着海伦气呼呼的一边招来服务生结帐,一边撂话。
“我看你们还是不要有结局的好,免得气死旁人。”发展出如此离谱的剧情,还好意思唉声叹气。
“花了三年的时间沟通,还沟通不出所以然来,真不知道凯撒在搞什么鬼!”重点都不提。
不以为然地再嚷嚷一句,海伦丢下杜于优就走,搞得她更是无辜。
你们这三年来,究竟都沟通了些什么?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
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杜于优的脑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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