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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芙蓉姬为村民对自己的逼罪行为感到愤怒,故施予薄惩,如果不供献活人为祭,让人民也尝尝她所受过的苦,否则她将把整座村庄夷为荒地。

  “他们照做了。”任惊鸿静静接下去,对端摆在眼前的茶点突然失去了胃口。

  他没有任何的疑问,就那么确定那就是往下发展的事实。

  “他们照做了。”纱织颔首。

  任惊鸿想到他第一眼对那些缤纷绝美的芙蓉花的惊艳,此刻竟幻化成寒森阴郁的错觉,令人目睹悚之。

  那么娇艳的景致背后,竟有如此骇人听闻的传说……

  “谁是祭品?”如果是他,非把那个藩主或神官那个老女人抓来杀杀不可,这才叫大快人心。

  纱织缓缓露出的笑,非常玩味,冷峻十足。

  “芙蓉姬的女儿。”

  什么?

  任惊鸿嘴巴张大,然后就合不起来了。

  “芙蓉姬的女儿?”

  他没听错吧?“芙蓉姬的女儿!?”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天理啊?

  “她的大女儿。”纱织的眸光好透明,仿佛穿越了时空。“很奇怪,不是吗?有些事情就是没有道理的。说也奇怪,当大女儿的活祭结束后──一切便恢复了平静宁和,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那场在冬雪中的新年祭典──他机伶伶地打个寒颤,浓眉重重纠成结。

  “该死的……”有时候人类所犯下的历史罪错是不可思议的……该死,他一时间找不出更好的说法。

  也许被他轻柔却激烈的诅咒吓到,袖珍猛地睁开浅色的猫眼,跃下纱织的膝头,一溜烟跑走。

  “那座神社就是为了祭典而盖的,而我们……保存了这项仪式,来告诉子子孙孙这个故事。”

  够了!

  任惊鸿微微的侧过头,却又想起一个疑点:

  “怎么你讲的和长老不一样,哪个才是正确的?”

  “两者都是。”纱织居然这样回答。“只是端看人心,愿意接受哪个传说,人们都是挑自己想相信的来听,不是吗?”

  这样的答案太富深意。“我──”他看见朝他跑过来的魔美,一时间顾不了这个话题了。他立刻起身。

  “鸿!”喜悦、娇脆的笑声,清亮的仿佛天籁之音,任惊鸿一骨碌就冲上去。

  “小心点,是什么事要用跑的──”他的手被魔美急促抓过来按在腹上,恰巧感受到宝宝又一记捣蛋的暖身运动。

  任惊鸿瞪着妻子,眼睛瞠得好大好大,当他又感受到再一次的踢动时,那种震撼性让他露出了痴呆的笑容,索性半蹲半跪在她的身前,将耳朵紧紧贴到感受踢动的地方,手臂绕到她腰后环着,笑容咧得更阔。

  “不要啦──”魔美有些儿害臊。他不觉得她膨胀粗胖的肚皮难看吗?她本身就觉得像装填了七、八块大石头呢。

  推拒的小手软化地垂到他肩上,迟疑地抚弄他的黑发,浅浅的笑晕开在唇边。两人的动作都徐缓温柔,神圣谨慎。

  很甜美的相聚一刻。

  春去夏来,夏尽秋至,十月初,霜厚露浓,景致仿佛都镶上了银边。

  魔美临盆了。

  那真的只能用“兵荒马乱”来形容,小小的房内匆匆的身影人来人往,老的小的、年轻的年长的,清一色都是女人在进进出出打点着,男人则被轰到屋外,严禁打扰。

  偏偏有个人倔强地闯了进去──任惊鸿不管谁如何劝说,执意要守在床边,心疼的陪伴着妻子。

  魔美的指甲紧紧掐入他的肌肉,握得他的指关节都咯咯作响,只要她的阵痛一收缩,剧烈的呻吟就会牵动他脸部表情的扭曲程度。

  那痛,他仿佛感同身受。

  可恶!她不应该在这种没有医生、没有护士或助产士,甚至连无菌消毒设备都没有的情况下生产,在如此落后的环境中,她怎么能受到完善的照顾呢?

  收缩一阵紧过一阵,痛得她眼冒金星。

  “深呼吸,”一旁的中年胖婶儿不断加油打气,“要慢慢深呼吸,对,就是这样,慢慢来……”

  “不要!”魔美疼得眼珠充满血丝。她好害怕啊!任何声音都进不了她的耳。“痛──好痛啊!!”

  “快快快,剪子、白布,水呢?水烧开了没有啊?”

  声纳的潮浪抓住阵痛短暂的间隔不停灌入脑袋,她想断绝它们,却苦于无计可施。

  突然间,任惊鸿的嗓音急切又温柔地穿透她浑沌的脑海,微风似令她的精神为之一振。

  “不要怕,魔美,我在这里。”温厚的掌心熨贴在她的额心,留下炽印。“我在这里陪你,不要怕,很快就好了。”

  很快……什么时候叫很快?她知道自己在生小孩,好痛啊!孩子还没呱呱落地吗?

  “深呼吸!用力推!用力、用力!”胖婶儿在旁催促地喊,并担心观察着魔美娇小的臀及紧窄的开口。

  骨盆实在小了一点,令人忧恼这场生产会不顺利。

  “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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