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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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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件事,老爷早命府里的所有人得封紧嘴,别出去外头瞎说。自己再放了这样的消息出去。 凤语笺瞄了她一眼。“巧儿,我早同你说过,若真是嫁到山上去,我可是求之不得,而叔父他要如何扯谎赢得民心那是他的事。” 巧儿睁著一双红通通的眼眸,不明白地看向她,开始担忧起这个苦命的小姐是不是因为无法承受这样的厄运,所以傻了。“小姐……奴婢真是不明白,为何您甘于如此呢?奴婢可是为您叫屈啊!” 小姐自从知道要嫁去贼窟,整个人都明朗起来,还会笑呢! 凤语笺从书本中探出头,笑笑的说道:“嫁给山贼,日子或许是苦了点,可至少是自由的吧?”能离开凤府,也是美事一桩。 “可是……” “怎么,你是怕到时老爷夫人要你陪嫁,得跟我一起进贼窟?”凤语笺打趣地问道。 “什、什么话!就算是死,奴婢也要跟小姐一块儿。”巧儿皱著眉嚷嚷。 “谁要你死了?你啊……”她笑著打断她。“要是真为我抱不平,那我交代你的事可要帮我办妥。” “那当然!夫人每次问奴婢说您心情如何,我都同她说‘小姐都坐在窗边,迳自垂泪’之类的话。” “还有啊,以后你上街去,有听著什么关于钗凤山山贼的事儿,回来一定要告诉我。”她叮嘱著。 “小姐……奴婢怎觉得您好像十分雀跃啊?” 凤语笺微笑,没再答腔,再度将脸蛋埋入书中。 山贼……山贼好啊,再怎样也比这奸诈狡猾的官宦人家强。贼还重义气呢!哪像这些当官的、为商的,一肚子坏水,只懂得算计他人? 布衣粗食的生活压根儿吓不了她,她幼时跟著爹娘不也是在山上生活吗?叔父在外头要怎说是他的事儿,婶娘和堂姐们要怎么笑她也随她们去。 她还盼著十六岁快快到来呢! 透过巧儿,她听了不少有关钗凤山的事儿。它的美、它的凶险…… 当然,还听说了一些她未来夫婿的事。 有人说他是头凶猛的野兽、杀人不眨眼,不时领著他的手下抢夺路过的商队,面对那些重金聘来的护卫,可从来没输过;也有人说,他长得十分俊美,足以令所有的女人倾倒…… 那颗怀著期盼的少女心让她开始想像他的模样──粗犷的脸蛋、高大的身材、低嗄的嗓音、炯炯有神的目光……哎,希望他会待她不错…… 对未来的种种瑰丽期盼,给予她悲郁的生活些微色彩,也抹去了她简陋婚事的悲哀──除了几只鸡鸭,她没有其他嫁妆、没有陪嫁的丫头,轿夫们将轿子抬到山脚下便走了,让她一个人待在轿里,等著山上的人来接她。只要她描绘著她日后的生活,这些对待、这些羞辱……都不足以对她造成伤害。 但……当那一日,当她待在新房里,端坐在床上,等了一整夜却等不著她的夫婿……那颗本因娇羞、期盼、而忐忑跳动的心,渐渐死了。 她想起在叔父家中多年来的委屈、想起失去父母的寂寞……她太贪心了吗?她只想求一个能容得下她的地方、求一个在意她的人…… 她果真是太天真了,是吧?竟想著那些不可能成真的事、想著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真是……愚蠢! 她不过是换了张床、换了个给她冷眼看的人……这或许就是她的命,合该遭人践踏,她不该再妄求其他…… 她握紧了手掌下的红裙、她的嫁衣……觉得有些冷…… 过了几个时辰了? 她觉得腰有些疼、脚有些麻、鼻尖……有些酸,可那仅存的傲气不允许她稍有动作,更不许她流泪。她什么都没了,就剩下这自尊是她可掌握的…… 可……又能掌握多久呢? 不知又过了多久,鸡啼了、日光洒进屋内……她听见外头有些声响。 她以为她至少会有些不安的,但她的心却异常地平稳,听见脚步的声响朝她走来,越来越近,她却什么也感受不到,任由一只手粗蛮地抽去覆于面前的红布。 她幽幽地抬眼,对上了那双怀著冷嘲的眼眸,觉得那双眼眸里,也映著她相同的冷漠…… 眼前这人……与凤宅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怎么会……想起这些事呢?都这么多年了。 凤语笺望著远处床上那个气息平稳男人,没发现自己的眉始终蹙著。 为何她甘于这样照顾他?她一直认为自己只是认分地尽一个妻子应尽的本分,或者就是“日久生情”那回事吧?抑或是……因为她知道等那毒完全退去、他醒后便不会记得这段期间的事儿? 为何她会愿意待在他身边?她不是最不愿见到他吗?是因为她不得不照顾他?还是躺在床上、不会用那双淡色的眸子瞧她的他……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但真的仅是如此吗?那为何方才他发作时,她会这样地著急? 她自己也有些……不明白了。 或许……趁著他仍昏迷,这是个好好厘清自己内心感觉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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