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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曹紫韵将银触重新戴上,望着眼前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姑娘,十分感激地说。

  “你们还是快走吧。”

  阮香吟并未回答她的话,目光停留在她苍白的脸上须臾,随即旋身离开。

  不出她所料,在她走离没几步,身后便传来惊慌的喊叫声:

  “小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她早看出那位姑娘面色有异,才会催促两人尽快离开;她实在不想管太多闲事,可身后慌乱的叫声,又让她无法狠下心不理。叹了口气,旋身往两人走去。

  望着脸色苍白、软倒在丫鬟身上的人儿,阮香吟伸手探向她手腕内侧,这一把脉,纱帽下的清雅小脸微变。

  “她是动了胎气,恐有小产之虞。我住的客栈就在这附近,快,我们先扶她过去休息。”

  “什么?!小姐,你千万不能有事!这位姑娘,你是大夫吗?那我们快走吧!”

  秋雨整张脸都吓白了,连忙扶起小姐,加快脚步离去。

  “阮姑娘,我们家小姐不会有事吧?”

  秋雨担忧地望着陷入沉睡的小姐,上心志不安的心始终无法放下。

  方才一进客栈,阮姑娘即开了张药方,要她火速去抓药回来。在煎好药、让小姐喝下后,虽然现在小姐已睡下,但脸色依然苍白,让她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小姐出了事,看她要么向二少爷交代。

  “没事了。等她睡醒,自然就会好多了。记得她的安胎药,必须连服三日才行。还有,不能再受到任何惊吓了。”

  阮香吟替自己斟了杯茶,开明饮了口,淡脱了秋雨一眼,心底暗忖这丫鬟倒是挺忠心的。

  听她这么一说,秋雨总算松了口气,这才想到还未好好道谢,急忙起身,来到她身旁。

  “阮姑娘,今日若非你出手搭救,只怕小姐的银镯和胎儿都会不保。你的大恩大德,秋雨在此向你磕头道谢。”

  说着说着就要跪下,却被一双手给制止;待她诧异地抬头,虽无法看见纱帽内的容貌,却仍可以感受到一股冷光由内射出。

  “起来。我不接受这一套,我只是适巧遇上帮忙而已,你若再道谢,那就请你出去。”

  阮香吟扶起她,语气不耐烦地说。

  秋雨一楞,并没有被她的话吓到,心底瞬间明白,这位阮姑娘个外冷心热的好姑娘,因而满腔的感激只化成一句——

  “多谢阮姑……”

  “不必了。你还是去守在你家小姐床边吧。”阮香吟不耐地挥手赶人。

  秋雨在走回床榻时,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她和小姐是趁二少爷在忙时偷溜出来的,可以想见二少爷现在一定急慌了。

  “阮姑娘,我家小姐一时半刻间大概还不会醒来,可否请你帮我看顾一下小姐,我要赶回龙凤楼通知二少爷来带小姐回去。”

  阮香吟握住茶杯的手一震,纱帽下的水眸微敛,淡问:“龙凤楼?你口中的二少爷是谁?和你家小姐又是何种关系?”

  “阮姑娘,我家小姐是洛阳东方府的二夫人,龙凤楼是东方府的产业之一。二少爷东方傲——我应该叫姑爷才是,可是叫习惯了就改不过来。可否麻烦你先帮我照顾小姐,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秋雨并未怀疑她的问话,全部据实以告,同时恳求她代为照顾尚未清

  醒的小姐。

  “你快去快回吧。”她淡道。

  待秋雨走后,阮香吟这才起身来到床畔,望着沉睡中的曹紫韵。

  想不到她今日无意间竟救了东方堂的二嫂。明明她就想完全断了与东方堂所有的连系,这会儿却……

  罢了!躲了一年,她也累了,一切就任凭老天安排吧。

  

  破庙外,雨势滂沱,雷声阵阵,让原本只是赶路赶累了、进破庙里稍作休息的阮香吟被这乍变的天气给困在破庙里。或许,她该庆幸这回没淋成落汤鸡。

  眼前的情景让她不由得想起那次与东方堂上山探药时,被大雨困在破屋里的一夜,水眸底有抹黯然;望着外头的雨势,心思不由得远扬。

  自无意中救了东方堂的二嫂后,到现在己过了半个月。

  那日,她一直等到秋雨将东方傲带来。在抱走曹紫韵前,东方傲慎重向她道谢。东方傲的容貌酷似东方堂,但他眼底的精锐却让人知悉他不是个容易对付之人,不似东方堂的温文和善。

  但是,那个温和的男人却能令她躲他一年。

  为了躲避东方堂,她放逐自己一年,着实也累了。

  她打算返回乐山,就算会遇上东方堂,她也会明白告诉他,对他,她心己死,两人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哇!这场大雨还真是来势汹汹。正午时,天气还晴朗得很,怎么才过了一个时辰就变天了!”

  一男一女先后躲进破庙避雨,一踏进破庙里,瞧见里头已有人在,方才出声的姑娘先是一楞,接着主动释出善意攀谈。

  “姑娘也在这躲雨吗?既是如此,应当不介意多我们两个吧?”

  阮香吟隔着纱帽淡瞥了她一眼。这姑娘容貌清丽绝美,身着黄衫襦裙,看衣着质料,绝非寻常百姓,于是淡道:

  “这间破庙非我所有,任何人都可以进来。”

  黄杉姑娘并未被她淡漠的语气给吓着,反倒愈显得兴致勃勃,主动再问问:

  “姑娘,是一个人吗?打算往哪儿去?”

  这回阮香吟并未搭理她;对一个陌生人而言,这姑娘的问话显得太过热络了。

  黄衫姑娘得不到她的回应,也不在意,唇角微扬,径自落坐一隅,而一直未开口的男子则静默地伫立她身旁。

  黄杉姑娘静静打量坐在对面的姑娘一会,望了眼屋外未曾稍歇的雨势,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开口道:

  “真是扫兴。原本听说神医东方堂在这兰县附近义诊,结果人没找到,反倒遇到这场雷雨。姑娘,你可曾听说过有关神医东方堂的事迹?”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寂。黄衫姑娘皱眉暗忖,这头戴纱帽的姑娘浑身散发出冰冷气息,还真是令人难以亲近;既然对方不理她,那她就径自说个够好了。

  “听说这位神医性情谦厚正宜,志在行医济世,足迹遍及大江南北,救人无数,深获百姓及当今圣上爱戴;但据说他这一年来在找寻他失踪的妻子,就不知道是哪位姑娘那么有福气,能与他共度一生。”

  停顿了下,再看了眼依旧没有回应的人,不死心地再问:

  “依姑娘所见,你觉得呢?”

  阮香吟不堪其扰,实在不明白这黄杉姑娘难道看不出她的冷淡、不愿搭理吗?

  “别人的事,与我无关。”

  回了一句话淡漠的话。对方若是知趣,就不该再打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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