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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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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湘被她问的瞠目结舌,只能不发一语的算是默认。 还来不及猜想师父是怎么得知,一旁话声便又传来: “我倒想看看他这师父比起我来如何。”梅冷心轻笑,接着道:“他教了你什么曲子?” “良宵引。”莫晓湘怔然回道,心神不宁。 “那就良宵引吧,师父起音,你跟着进来。”梅冷心看来没把她的魂不守舍放在心上,纤指揪过琴弦,拨弄出几个单音。 莫晓湘定了定心神,就像和龙似涛练习的千百次一样,箫音缓缓由檀口而出,与琴声巧妙交融在春夜微风,两个女人的合奏,奇妙的使这首小品琴曲多了种哀婉动人、至死方休的味儿。 琴与箫依旧此起彼落的在空中交会,师徒间长久而来的默契,让曲子听来就像练习过无数般的契合,直到弦落箫绝,余音不再。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非要杀龙家人不可。” 一曲既毕,梅冷心撒手沉吟,冷不防问出莫晓湘心里最深的一个问题。 后者心头一凛,玉手有些颤抖的移下唇边的紫竹箫,内心波涛汹涌。 “朝廷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我偏要针对端亲王龙家?”梅冷心索性帮她问了出来,美眸转向爱徒,仍是在等着她回答。 “徒儿不明白。”她垂首,隐于阴影下的双瞳复杂难明。 “唉,有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梅冷心开口,但语气却出奇的平淡。“二十年了,他终究还是没实现诺言。” “师父……”莫晓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就如江湖谣传,师父退隐的确是因为挂剑山庄庄主聂乘,但此事与龙家何关? 梅冷心将垂下的一缮发丝勾到脑后,合上透露过多感情的双眼,幽幽开口道:“即使如此,我还是会为他做任何事。” “师父,我……”莫晓湘几乎没将唇瓣咬出血来。闻琴思人,她再不想接触和龙家有关的人事物。 “晓儿,你知道吗,几个徒弟里你最像我,所以我最担心的也是你。”梅冷心不让她再说下去。 因为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所以就更不能容她说出口。 没待她回答,梅冷心倏地睁眼,丽容恢复应有的清冷无情。伸手入怀,摸出两样物事。 “用这把匕首,杀了教你吹箫那个人。”她的声音平板得近乎冷酷。“这就是你的了。” 映入莫晓湘眼帘的,是把红色匕首及一面白玉牌,玉牌角落染着两点近乎鲜血的梅花,是梅冷心的随身之物,也是阁主的象征。 “不……”莫晓湘不可置信的抬头,咽喉像被师父的话扼紧,无法透气。 “这是命令。”梅冷心将玉牌收起,徒留寒光森森的匕首,照映着她冰冷的玉容。 莫晓湘的手微微颤抖,迟迟没有接过匕首,最后单膝跪地,万分艰难的开口:“师父,我……” “你走吧,没完成任务,不要回来见我。”梅冷心拂袖,匕首顿时飞起,宛如有灵性般落人莫晓湘手上。 莫晓湘依旧是长跪不起,泪水无声滑落,但梅冷心依然毫无心软的迹象。 良久,她只能收下匕首,强忍喉头哽咽道:“徒儿告退。” 空山鸣涧,莫晓湘的身影一瞬间便去的无影无踪,仅留梅冷心一人。 玲璁琴音,突由梅冷心手下流泄,不过这次不是“良宵引”,而是一遍又一遍急促且悲切的“梅花三弄”。 最后音停,血溅,凝结在丝弦上。 “这一关……我二十年都过不了啊。”梅冷心合上眼,纤指抚过琴上断纹,终至最后一声叹息消逝在风中。 酒旗飞扬,郊外行人寥寥。 小小的酒篷,伙计一概欠奉,酒坛却是堆的半天高,灶上还有一笼留有余温的大白馒头,苟延残喘的散发丝丝热气。 十来张粗制的桌椅,只坐满五台客人,但个个神情不善,只有中间一名独坐的虬髯大汉,依然大口咬饼、大口喝酒,完全无视于四周的虎视眈眈。 寒风瑟瑟、气氛诡谲,周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讯息,双方一触即发。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哈,好一句‘聚还散’,诗仙就是诗仙,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 凌乱的脚步声突来,令紧绷的气氛顿时缓了一线,双方都不禁把注意力移往那不识相的过客,猜想着他的身份。 “叩!”酒瓶落地,酒水洒落一地,藏青人影走了几步,随即倒落在角落一张桌上,嘴里呢呢哝哝不知在嚷些什么,手上还张着把折扇,上头画着摇曳芦苇跟缥缈佳人。 来者正是相思成疾,醉得乱七八糟的龙似涛。 “酒,给我酒……”他神情委靡不振,蜷缩在桌上的身躯散发冲天酒气,想必几天来是喝了不少。 几个持刀武士面面相觑,万万都想不到来的是这么一个醉鬼。只有中间的虬髯大汉仍有闲情逸致的指指灶旁成堆的酒坛,道:“这儿伙计都溜啦,要酒,得自己去搬。” 龙似涛显然是没听清楚他的话还是怎样,双足黏在地上动也不动,嘴上不住咕哝:“寒鸦栖复惊……呃……我没醉……拿酒来……” 一个大酒嗝,伴随典型酒鬼醉话。 “看来又是个没骨气的酒鬼。”一声蔑笑,从角落那穿道袍的男子嘴边响起,四周武士随即传来附和的嗤笑声,显然都以那道袍男子为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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