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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回来这么久了还这么虚弱,你有没有多炖些补给她吃?”祁父从房间出来,以抱怨的口吻念着祁母。

  “有,每天都炖。”祁母把菜端到桌子后,擦擦手,坐在祁父身边。

  “都十天了,还像个病西施。”祁父拧起眉说。

  “妮祯体质如此,你也不能怪她。”祁母替她说话。

  妮祯只是垂着头,小心的吃着饭。

  家里的气氛有点怪,她觉得格格不入,父亲这种奇怪的样子、母亲那略带不舍的眼神、小弟的生疏,都令她难受。

  “明天车老董事长要来,这样怎么能见人?”祁父不带任何感情的说。

  妮祯只是静静吃饭。

  “你就这么急着把女儿往外推?! 她还在生病啊!”祁母的声音突然扬高,而且近乎哽咽。

  听见与自己有关的事,妮祯抬起头来。

  把她往外推?他们在说什么?

  “人家已经等六年了,还要人家再等下去吗?”祁父啪地丢下筷子,嗓门拉大。

  “那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没人叫他等!”祁母和祁父吵起来。

  女儿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她怎么舍得把女儿送走!更何况是送给那个车钊靳?”!

  “别忘了这些年来,是谁给你饭吃、给他上学,让你们有舒适的环境住,还能把她送去英国留学!”祁父指着他们每个人严厉的吼。

  母亲的眼泪流下来,小弟的脸几乎贴到桌上去,妮祯觉得自己很虚弱,虚弱到听不清楚他们在吵什么。

  “全怪你,如果不是你犯那种错,我们不会沦落到要以女儿终身幸福去换取温饱!你,都是你!”祁母和祁父理论。

  “忘恩负义的女人!”祁父恼羞成怒的反击。

  没错,如果他当时没有利益薰心窃取公司的机密,今天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但他们也该想想,他铤而走险为的还不是这个家!

  再说,若非老董事长车术亿宽大为怀,他现在恐怕还在牢里呢!

  更何况,人家还把妮祯送到英国留学、拜托远房亲戚照顾她,还栽培她念到博士,他们怎能不回报?

  “我一秒钟都没有赞成过!我要带她走,就算当乞丐,我也不让她去嫁给车钊亿那种人!”

  “你敢?!“’

  突然,妮祯一阵晕眩,从椅子上滑下来。

  “姊——”

  “妮祯!”

  她最后听到的,是母亲的哭泣声。

  最后,妮祯进了车氏企业。

  父亲说得对,做人不可忘恩负义,对方替她照顾家人,还栽培她念到博士,她用一辈子来还,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只是每当想到这里,她就会想起莱利,她已经不能当他的灵魂了……

  “哟,我的未婚妻来了。”车钊靳左手搂着舞女,右手抱着酒家女,大摇大摆的走进公司。

  妮祯抬眼看他,随后又垂下头。

  “你这种古板样子,一点都勾不起本大爷的兴趣。”他鄙夷的神色很明显。

  妮祯怔愣住,任他上下打量。

  “先说好,看中你的是我老爸!不过,若是你学着娇媚性感些,哪天大爷心情好还会碰碰你;不然你就乖乖给我当花瓶,本大爷勉强可以容你待在车家。”车钊靳明白的说。

  “我是来偿还我家欠你们的恩情。”他既然态度如此恶劣,她也就不必假意客套。

  “还真是伶牙利嘴!”她勇敢的态度令车钊靳很意外,“你给我听清楚,回到台湾,就要有台湾女人三从四德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英国玩什么花样!”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在英国的是克莉丝汀娜,并不是祁妮祯。”经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她已经不是软弱无助的小女孩。

  后来她知道,那所谓的姑姑,并不是父亲那边的远房亲戚,而是车家的亲戚。

  至于栽培她的车术亿,也没安啥好心眼……这些她在出入车家几次后,渐渐明白。

  她一个礼拜有三天要住在车家,他们给她一个私人房间,以媳妇的身份招待她,也约束她。

  车钊靳狂放不羁,车术亿却很严谨,她小心应付着这两个全然不同的人;而车老太太,则是不断将“我知道你在英国如何不检点,有你这种败德媳妇,丢尽车家的脸”这类话挂在嘴边,打定主意要以这理由让她抬不起头来。

  虽然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幸好只有三天,她还能忍耐。

  他们还要求她要在车氏企业工作,当车钊靳的企管顾问,但谁知自己在公司只能当花瓶,所提的建议全然不受采纳。

  无所谓,反正她是在报恩,不是在闯事业,她只求无愧于心。

  “还回嘴!”车钊靳粗鲁地执起她的下巴,“这世上还没有女人敢和老子顶嘴!”接着就赏她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妮祯感觉眼冒金星地跌在地上,当眼中那些金星消失,他已经失去踪影。

  就这样,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如此,即使在同一屋檐下他也对她视而不见。

  而她以选择不看不听的方式过活,也过了一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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