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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一切就绪,元烈却远远看见众军一字排开;奔向他的,是他的妻子——华珍!

  华珍笔直地走向元烈,胸口仍因适才策马奔驰而微微起伏着。

  “我不是派了侍卫领你撤离?难道,他违背我的旨意?”元烈薄怒瞪视着追随而至的侍卫,目光中渐聚起杀气。

  倘若连一个侍卫都不服从他的命令,他要如何统治这个国家?

  华珍却立即瞧出他心中所想,忙道:“他并未叛旨,是我自己坚持要回营。”

  “为什么?”他问。

  华珍没有回答,只是由发鬓间取下一枚金钿,“因为我觉得应该把这个给你。”

  话甫落,她垫起脚尖将金钿佩在他衣襟之上。

  “知道吗?倘若我战败,将无人可以保护你。”他低头凝视着她。

  “我明白!”华珍回答。

  “你不怕吗?”

  华珍一双漆黑的水瞳缓缓地扫过周遭众战士。最后,她的目光再度落在元烈脸上。

  “我相信你不会战败。”她的嗓音不大,但字字句句如穿石之水,沁人心肺。

  元烈心头一热,在下一瞬吻上她花瓣似的柔唇。

  他可以感觉她的身子正微微地发颤。

  “别怕!”他抬起头。“为了你,我一定要胜。”话甫歇,他转身走入角力比斗的围场。

  如玉在此时来到华珍身边。

  “公主。”适才公主那不顾一切的举动,着实让她惊心。

  “我是不是很傻?”华珍瞧住如玉,轻轻地开口。

  “不,如玉觉得公主只是至情至性罢了。”

  华珍眉头稍松,伸手握住如玉的手;主仆二人情若姐妹,一切尽在不言中。

  比斗场上在不久便染上了血腥。

  六名角力好手分别持不同的兵器轮番上阵比斗,元烈始终以一双短戟应敌。

  然而,以六敌一,本就有失公平,元烈尽管武艺高强,也不免被刀剑所伤。

  华珍瞧着一幕幕血腥暴力的危急情景,不由得一次比一次心惊。

  自古以来,有多少人因为争权夺力而枉送性命?

  想起自己和亲不也是为了结盟安邦、减少战祸吗?华珍心底感触万千。

  凭着一股超卓的毅力,元烈虽负伤,却也予敌手重创。渐渐地,胜负已经昭然若揭,元烈至胜已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在众兵的欢呼声下,元烈终于击败六名好手。

  元烈缓缓来到溯取面前。

  “我赢了,你必须遵守你的承诺。”他冷冷的开口,目光毫无畏惧。

  溯取正欲反叛,周遭却传来万马奔腾之声,领军者正是右大将图伦。

  与图伦一同前来的,是位处西北藩地的康居大将贺连。

  康居与乌孙一向交好,年年向乌孙进贡,此番更派遣三万大军前来助援乌孙平乱,以示忠诚。

  元烈见图伦已完成他的嘱咐,冷峻的面孔上才有了浅笑。

  “如何?愿撤军吗?”他盯住溯取。

  溯取见彼方士气大盛,明白此刻已不容他强夺王权,当下干笑数声,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自然信守承诺,尊贤侄为乌孙新君。”

  “好!既然如此,元烈斗胆请叔父交回兵权,撤藩以示忠诚。”元烈之所以到如今仍称溯取为叔父,一为旧情,二是不愿戎马相见、血流成河。

  溯取暗恨在心,脸上却牵起了笑容,“贤侄果真好胆识,溯取服输了。”话甫落,他抽出怀中兵符,命左右送至元烈面前。

  “多谢溯亲王!”元烈一双精睿的眼眸直逼溯取。

  溯取陪着笑,心头暗暗发誓,有生之年必夺王位。

  经此一役,乌孙居民对这个性骁武、多英略的新君王更加拥戴,民心终于定了下来。

  当一切平定之后,华珍首次来到元烈所属的王帐。

  此时两名侍女正为元烈宽衣上药。

  元烈一见华珍,心头再次涌上炽热的情感,当下即挥手示意女侍们退下。

  待女侍退出营帐外,华珍走近元烈,这才真正瞧清他身上的伤势。

  在他胸前以及肩上有多起创伤,虽不至见骨,却也不容小觑。

  华珍拾起侍女搁置在地上的金创药,没有犹豫,细细地为元烈伤处抹上膏药。

  这是她为人妻子的基本责任,她这么告诉自己。

  起初,两人沉默无语。但渐渐地,华珍在他无言的凝视下心慌起来,一双葱白的柔荑微微地轻颤。

  “你在怕什么?”元烈冷不防地抓住她微颤的小手。“受伤的人是我,不是你!”俊颜似笑非笑地,有种捉摸不定的危险特质,令人移不开目光。

  华珍迎着他深邃如宝石的绿眸,不由得脱口道:“你伤得不轻。”她不得不承认,好几次,当他危急时,她的心也缩得紧紧地,为他担心。

  “可是我赢了。”绿眸闪着熠熠光彩。

  “也成了乌孙臣民心目中的英雄。”她从没想过,在他狂肆的性情下,有如此过人的智能及勇气。

  华珍抽回自己的手,再度重复着上药的动作。惟有如此,才能稍稍减缓她在两人独处时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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