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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透过衣衫传来的是她真心的热泪,或者是她的另一种手段?他该信她吗?他能再一次全心全意地信任另一个女人吗?脑海中浮现的是沈芙儿与秀才的面孔、杨纱织与文彦的相视微笑……他不是不想对她好,只是,每当他想靠近她的时候,心头总不由自主地浮上种种过往,对他而言,过去是一道鸿沟,阻隔在他与杨纱织之间。

  蓦地,他扳开她的手,转过身。“好妻子的定义是不能背着丈夫引诱其他男人,很显然地,你办不到!”

  “不,文昊,我和文彦是清白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冷笑道,试图以伤害她来淡化心头那一份为她而生的挣扎心绪。

  “因为除了你,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她脱口而出,却不为此而后悔!

  文昊闻言心头一震,“爱不是空口白话、想说就说的,人心永远难测!”他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不相信在这天地间还有什么坚贞的感情,当年芙儿会变,而今他也逐渐淡忘那种曾以为今生不灭的伤痛,这令他开始恨起自己,恨自己的不坚定,所以他要强锁住自己的心,不许自己爱上别人。

  “我不是芙儿,我不会变!”她急切地表白。

  文昊的黑眸瞬间危险的眯起。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任何女人!”话甫落,他凑近她清秀而苍白的面孔,冷酷地问:“这样你还愿意当我的好妻子吗?”薄唇漾开一抹刻意而残忍的微笑,他不要她的爱,因为他压根儿就不信“爱”这个字,再也不信!

  她看着他,一张伤神且苍白的面孔泛起一抹落寞的微笑。“爱一个人就是永远不会忘记对方,我不奢求你忘记她。”她顿了下,“可是,在你的心里可不可以留下一个小小的角落给我?”温婉的小脸上有种一往情深的忧伤。

  爱他是一种煎熬的痛,然,离开他却是另一种无望的痛!

  文昊凝视她,眉心微微聚拢。

  为什么她的话、她的神情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

  该死!他已不再年少,却还是为她的三言两语而心神震荡,尽管他不愿承认,然而他知道自己已经动了心。该死!他竟然对她动心!

  下一瞬,他双拳紧握,转身离去,没有任何一句答覆。

  她张口欲唤,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镜湖平静无波,倒映着杨纱织沉郁的容颜,现下,她总算明白书上说的顾影自怜是怎生的一种情境。

  打从那一夜在书房对谈之后,她连着十日都没再见到文昊一面,她知道他是有心回避。

  她真的令他如此厌恶,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吗?如今她总算明白一个女人的皮相有多么重要!倘若今日她有着蓉儿表妹那样的绝美容姿,是不是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在想什么?”一道低醇的嗓音由她身后传来。

  杨纱织心头一揪,立时回答:“啊,是你,三弟。”他的声音与文昊是这么的相似,有那么一瞬她几乎……她脸上的失望表情是如此明显,文彦忍不住摇头叹息。

  “大嫂,天就快黑了,怎么不回西苑用晚膳呢?”

  “我不饿,三弟若是饿了,可以让青玉到厨房吩咐厨子张罗几样小菜、糕点送到西苑,回头咱们再一块儿泡茶对弈。”她撑起一抹浅笑。

  “好提议,不过大嫂得跟我一块儿走。”瞧她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他真担心她会想不开而跳湖。

  杨纱织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心中所思,于是由斜土坡上站了起来,岂料草坡有些湿滑,她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往后仰,慌忙间,她一手抓住文彦的衣袖。

  文彦动作也不慢,立时反手一握,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稳住。

  “好险!”

  “谢谢你!”

  “大嫂差点就跌进湖里去了,若被大哥知道肯定饶不了我!”

  闻言,杨纱织眼底掠过苦涩。蓦地,她瞥见文彦肩臂交接之处的衣裳迸裂,想必是方才与她拉扯时弄破的,于是由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针线。“三弟,你的衣裳破了,我来替你缝补一下。”

  于是,文彦在微感惊奇下,瞧着她立于他的右方,开始穿针引线,并以极其利落的手法,专注地将破裂之处针针缝合。

  不消片刻工夫,她便已大功告成,她随即踮起脚尖,以嘴凑近文彦肩臂交接之处咬断线头。

  一切仿佛再自然不过,可是,看在不远处那一双阴鸷的眼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夕阳下,一眼望去,好似一对爱侣私会于杨柳垂荫下,女子情意缠绵地靠在男子肩上。

  文昊心头翻涌而上的是从未有过的暴怒。

  “你在做什么?”文昊来到杨纱织身后,一双锐利黑眸早失去平日惯有的沉凝,露出凶光。

  杨纱织正好咬断线头,抬头回首,迎上文昊暴怒的黑眸,她怔了下,没有开口。

  她从来未曾见过他如此愤怒,为什么?是对她吗?她做错了什么吗?种种疑惑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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