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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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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沃堂似乎不意外,看了看晴朗的天色,又观测了下路面。 洛阳的残雪已陆续消融,地面微湿,风沙不大,越向南行天候会越暖和。比起终年积雪的云阳,任何地方都算温暖,应该可行。 “再罩件外衣比较好,属下等会再去帮小姐多买几件替换的男衫和外袍。”他淡然道。 “替换?”宫莞欢喜的小脸一亮,“以後我可以常常陪你坐在外头了,是不是?” “小姐若挺不住,请不要勉强。”系好一只手後,冉沃堂没多说什么,执起另一只手。 “我不会硬撑的,沃堂放心。”太好了。宫莞快乐的合掌微笑,一脸心满意足。 小姐的发式也要换一换。冉沃堂见她发上插簪,身著俐落男衣,模样有些滑稽,纤细的身子却更显单薄。 察觉他的眸光短暂瞥向发顶,宫莞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我……我梳不来沃堂那种发式。”头发高高绾成一束比梳鬟更困难,她试梳了几次,都松松垮垮,兜好这绺就溜了那绺,两手都抓不住,这才发现她的头发好多、好滑。冉沃堂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 “属下帮小姐。”他简洁说完,将傻住的她扶上简陋的小马车,自己跟著一个跨步上去,顺手带下布幔。 宫莞白净的脸庞红通通,怎么也想不到冉沃堂会帮她梳发。 密闭的空间在加入高大的冉沃堂後,变得十分狭窄,就算冉沃堂收敛了身上的冷薄气息,他与生俱来的刚毅之气亦充斥其间,让宫莞更局促不安,呼吸浅乱,好像稀薄的空气不够分。 燥热烧遍全身,宫莞直挺挺的不敢乱动。 一路上,皆是沃堂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能不麻烦沃堂,她希望能自己动手。这……这样妥当吗? 她不想像以前,连喝个水也要人一旁伺候,不想娇贵得像尊琉璃观音。她想当凡人,当个值得沃堂喜欢的平凡女子。私人的贴身琐事、到河边打水、生火、帮沃堂熬药……一件一件慢慢学,她想当个匹配得上沃堂的女子。 为了这个目标,她很用心在学每件事,日子因此变得充实且乐趣十足。她还从中发现自己并非一无是处,是过往太沉重,令她畏缩、悒郁,做什么都目觉不如人,浮躁、忧郁的心无一刻安定。 “请小姐拿出梳子。”冉沃堂弯身将一个置放衣衫的木箱移至前头,铺上厚被。 宫莞慌乱的翻找出玉梳,迟疑不定,“沃堂,还是我自己来好了,不能老是麻烦你。”这……好像太委屈他了,要一个大男人帮女人梳发,总是不妥。 冉沃堂以瞅得她喘不过气的奇异眼神,深深看她,眸光流转过许多深敛的情感,自制与疏离逐渐自他冷眸中撒去。 “小姐的手太小,兜不拢头发,由属下来比较容易。”接过她手中的梳子,他轻推她坐下,移至她身後。“梳发只是举手小事,请小姐不必在意。”抽起白玉簪,他轻轻抖散她滑顺的发,溜溜的乌丝霎时似流动飞爆,直泄下地。 马车内飘浮起淡淡幽香,与另一股刚毅之气完美融和,结成浓浓的暧昧与压抑不住的情愫。 宫莞敏感地察觉气氛有异,心跳急怦,粉色小脸火速烧红。 “会……会不会太长,要不要剪短一些?”好像必须说些什么,来冲淡什么。 “不用麻烦。”冉沃堂感受到她的紧张,笑意终於盈满他清冽的眸子,却未扩及他冷峻的脸庞。 沃堂的手在发间穿梭了,呀!“那……那……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小七那里?”宫莞动也不敢动,全身僵直,颈背烧烫。以前即使依偎在沃堂怀里,心也不曾绷成这般,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会转进洛阳城,可能会在城里耽搁一些时日。”他以一贯的保留态度,简洁说道。 沃堂从来都只让她知道最安全的部分,这是沃堂的行事风格,非旦夕能改。不急呀,慢慢来,没人在一旁不时提醒她令人厌憎的阶级观念,沉郁的心自然开阔了。以前勘不破的种种事,现下只觉是自寻烦恼。 不过……好热哦,是不是应该再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 “沃堂是不是上洛阳办事”宫莞捧著红透的颊,氤氲的水眸目不转睛地瞪著被风撩动的布幔,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属下想顺道拜访故交。”两手握不住的滑溜乌丝,冉沃堂一手轻易地兜著,原本三两下可梳成的俐落发式,被眼带笑意的人刻意拖延著。“小姐若觉得痛,请告诉属下。” “沃堂……”宫莞忽然皱起眉眼,双手紧张地交握。“你能不能……不要再目称属下?” 冉沃堂手顿了下,眸底的淡笑迅速被炽热的浓情取代,好像她的请求深深扣中他的心。她一句话彻底揭去他的自制与保护色,没了“属下”,已不能再以护卫身分时时提醒自己收敛逾越的情感。 小姐要的,正是他等待却不敢奢望的。泛滥的感情一旦溃决,无论如何都收不回了。 “沃堂好不好?”在她未能匹配沃堂前,不要求他改变对她的称呼,但他可以先从自己的改起。她要的不多,只是身分的平等,让她可以比较容易拉近两人的距离而已。冉沃堂结好发式,随手拿起斗篷护住她光洁的颈子,静立她身後片刻。 “属……我知道了。”他倏然弯下身子与她颊贴颊,累紧环抱了她一下,转身下马车,留下一脸呆愕的宫莞。 刚刚沃堂是不是很亲密的……抱了、抱了她一下? 宫莞张口结舌,瞪著飘飞的布幔好半天,一意识过来,火红的小脸马上炸出一层艳彩。脸上持续烧灼的燥热,让她害怕的以为就要带著这种脸色过一辈子。 第一次见识到洛阳城的热闹,宫莞开足了眼界,早忘了路途巅簸之苦,以及咋日那件羞煞她的小意外。 马车驰至城西一座幽静的庄园前停住,冉沃堂先下马车向门房说了什么,门房点头进去,才回转马车欲扶宫莞,却见她心不在焉地瞪著他的手,彷若没瞧见。 小姐,这是洛阳友人的宅子,咱们要在这里住几天。”冉沃堂等了会,淡淡开口。茫然回神的宫莞,看到眼下的大掌,突然手足无措。 “对、对不起,我一时闪了神。”急乱地递出小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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