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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她那不曾改变的平静面容,像覆上被剥夺了喜、怒、哀、乐的面具,只有空白一片。她不会对他生气,也不会抱著他哭,更不会对著他大笑了。蓝虎热辣的泪水不断涌出,他手足无措地感到万分无助。

  “水薰,不管贺狂对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在意。我爱的是你的人、你的心,不是你的身体,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你生气啊!对我吼、对我叫,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就是别逼死自己,我不能失去你,你懂不懂?”他狂乱地大吼大叫,不能忍受她的沉默。“还是你在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怪我让你受到伤害,我必须怎么做才能抚平你的创伤,你告诉我,开口告诉我啊!”他一把搂紧她,放声大哭。她是他的心啊!失去了心,他怎么活?

  面对他的伤心,痴傻的人儿依旧痴傻,汪水薰依然无动于衷地躲在她心灵深处,不去触及丑陋的现实世界。

  “水薰──”他不晓得他还能做些什么,她被伤得这么深,宁愿独自舔舐伤口,也不要接受任何人的安慰,甚至连他都摒弃了。“你要我替你报仇吗?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吗?”他恋恋地倚著不言不语、连呼吸都嫌轻柔的她,绝望的想多抱抱他。“我会替你这么做,我会宰了那个畜生。”他喃喃自语,哀痛逾恒的脸上不时绽著凶光,结实有力的双臂因杀人的念头而绷紧。他以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眷恋圈著他的爱,深怕一不小心伤了她,她现在脆弱得好比布满裂痕的玻璃娃娃,若稍一不慎就会裂成一堆碎片,可是她的裂痕却好像越来越扩大、越来越密,彷佛随时就要抛下所有人……包括他。

  他想搂著她到天荒地老,即使她永远如此也好,只要她能在他身边,让他看得到、摸得到、守护得到就好,只要这样就好。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吗?”他知道她会死,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投入死神的怀抱,他的心已经为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痛得无法言喻。“你必须知道,我不会原谅你这么做的,你有勇气放弃生命,为什么没有勇气面对一切?你是ㄋㄠ种啊!汪水薰,你以前的担待哪里去了?再这样下去,即使神仙都救不了你。别让我恨你,我一向看不起轻生的人,你不想说话没关系,可是我不准你死去,听见了没有?”他来回摩擦著她的脸,粗糙的鬓发刮著她细嫩的肌肤,一双精明的眼睛充塞著无限的哀伤,往日低沉的嗓音破碎又沙哑,原本全身蓄满力量、不畏任何艰难的蓝虎已被汪水薰的死寂击倒了。“别离我而去,水薰,别离我而去……”他泄了气,不再严厉的指责茫然不知的她,只是一遍又一遍低声轻唤,拖著沙哑的嗓子唤了一天一夜,彷佛整个人也跟著痴傻了。

  红狐和黑豹进来时,看到的正是眼神空茫而绝望的蓝虎拥著汪水薰,低哑著嗓子一遍遍地嘶喊,他的灵魂似乎已脱出身躯,寻找汪水薰到处游荡的魂魄。

  流过温柔,爱是河;切裂灵魂,爱是小刀。红狐热泪盈眶地想起这句词。蓝虎和水薰的灵魂不正是被彼此的爱给切裂了吗?

  无论她怎么躲,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阿音知道。当她看到一个俊美、阴寒得宛如地狱使者的冷峻男子排开众人走向她时,她就知道她完了。

  黑豹很快地来到她面前,拿出他随身携带的小刀抵住她的脸。“走吧!”他连废话都不想多说一句,手一挥,她的脸马上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痕。

  阿音快吓昏了,这个人比齐丹毅还英俊上千倍,甚至比女人还好看,可是他却也是她碰过最阴冷、残酷的男人,比贺狂那个喜怒无常的疯子还难缠,她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对垃圾一向没耐性。”黑豹森冷地警告她,说完立即转身就走,也不怕她开溜。

  阿音不敢,即使这里挤满了跳舞的人潮,她还是知道自己逃不掉的。手脚发软的她,畏畏缩缩地跟在他后头,随他上了他的重型机车。

  “是……是狂哥……”SHIT!这个超级美男子是贺狂派来的吗?她是不是永远无法摆脱那个恶魔了?

  “你不开口,我的心情会好一点。”他简单地切断她的话。

  阿音从他冷冰的话理知道她最好照办,根本别想从这个冰块身上套出任何话。经过这一连串折腾,她万分疲倦的好想回家认真地读几年书,即使挨老师打、让老师骂都比这阵子坎坷的遭遇强过数倍。她的思绪不断地回到过去,学生生活也许乏味,却是单纯多了。有了蝴蝶这面借镜,她认真地思索起回家的可能性。

  “下车。”黑豹催促她。阿音的沉思被他的冷峻惊醒,不敢有半分迟疑,立刻匆匆下了车,才发现这里是汪水薰的家。

  “来了吗?”红狐冷淡地瞥了眼心生恐惧的小女孩。她怕不超过十六岁吧!

  “不是贺狂派你们来的?”阿音看到红狐很惊讶。“狂”是清一色的男性世界,除了一个他们所称的幸运符──幸运女郎以外,没有其他女人。

  “你会知道我们对付敌人的手段,比起贺狂有过之而无不及。”红狐冷艳的脸上透著一丝憎恶。她将阿音拖进屋子里,面对一堆人仇视的审判。

  汪家人除了方妍在房间里陪伴女儿外,汪易城和汪水嫣都一样憎恨,怨怼地瞪著阿音。

  “是她送姊姊回来的。”汪水嫣十分确定地说。

  “你……你想怎么样?”阿音避到没人的一角,和他们维持一定的距离。

  “汪水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红狐坐上椅背,口气十足地冰冷。“你若不说,小心走不出这扇门。”

  “我……我就不信……你敢把我……”阿音抖著声音,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完,黑豹的刀子就已经不耐烦地刷过她脸旁,牢牢地嵌进墙壁里。阿音立刻整个人瘫痪在地上,站不起来。

  汪易城对这两名气质与众不同的客人印象十分深刻,他当然看得出来他们的身分有多特别,更无法忽略自他们身上透出的凌厉杀气。这么说那个叫蓝虎的也是黑社会的人了?他攒起浓眉,不晓得女儿怎会和那个世界的人扯上关系,可是他却无法讨厌这些人。

  “现在相信了吧?”红狐阴冷地扬起唇线,温柔、骇人。“说!”她的脸色倏地一整,凝重又充满威迫。

  “贺狂叫我骗蝴蝶姊说说她被强暴了,还从医院里偷了一袋血充当她的落……落红,其实那天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贺狂打昏了蝴蝶姊以后,就叫我帮她脱衣服,然后把血交给我,叫我照他的话……话去做。”她困难地吞咽了好几口口水,终于说完整个事情经过。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黑豹不解地探向红狐,他不是很了解贺狂这个人。

  “他想逼疯水薰。”红狐一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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