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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温楚红了脸,匆匆撇开头,被人一眼看穿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一点也不怀疑你不是以前的温楚。”不再藉机损她,展司漠洒下一串恼人的畅笑,擅自打开大门直入电梯等着,留下温楚在原地乾瞪眼。

  有外人在场,温楚不想闹得太难看,笑着与和善的守卫点点头,悻悻然的踱进电梯。

  “你住几楼?”按上电梯门,展司漠盯着她冒火的头颅问,话中犹隐忍着笑意。

  温楚闷不吭声,迳自按下十二楼便没再搭理他,直到电梯停止、门开启,展司漠像识途老马迳自拐向右侧,她终於沉不住气。

  “你明明知道我住几几楼。”她沉声质疑。

  “分别叁年,以前也没太多机会讲话,我希望多和你聊聊。”抓下沉睡的弃儿逗玩,他坦然的态度倒像是真心真意,然而漫不经心的用词却暧昧得让有心人士忍不住双颊生红。

  温楚气自己定力不够,人容易脸红。为何会这样?她不是已经准备好面对他了吗?不懂,她真的不懂这个展司漠……

  轻步越过他朝廊底走去,停在套房前,她出其不意转身抢回钥匙,放下黑伞准备开门。然而,视线一触及伞,她突然联想到展司澈不愉快的造访……

  冷冷转身,她动怒地逼视他,“你对高雄国际商场的开发案也是势在必得吗?”

  为了这个,所以他能够对曾经恨之入骨的女人甜言蜜语了?肯委下身段了?

  展司漠行事有不择手段的倾向,做人也没什麽原则可言,但至少该有些格调不是吗?温楚气他不放过她。

  随便瞄也知道她小脑袋里在想些什麽,展司漠的脸色微微下沉,似乎有些动怒了。

  又不是没见他生气过,事实上除了愁容外,他鲜少给她别的脸色看。温楚不在乎惹恼他,她就是想惹他生气,然後转身离去,还给她一个宁静的生活。

  “怎麽会这麽问?”他不急着回答,柔声反问。

  “是不是?”她拗了起来。生怕六年前的戏码再次重演,她又会像只笨蛾呆呆地一头撞入他架设好的陷阱里,以致万劫不复;而那年展司漠还只是以肢体诱惑她,懒得花言巧语。

  这个坏蛋一开始就看出她对他的迷恋,残酷地加以利用,根本懒得费心思说什麽甜言蜜语,只消常常出现在她眼前,便足以摇动她的意志力了。那时候的她年轻生涩,又没足够的勇气和意志力抵抗他,才会导致日後爷爷中风的惨事发生。她不能只想到自己呀!

  “势在必得倒也未必,不过人家既然千方百计激我加入,我不加入岂不让人心碎。”展司漠慢不经心梭巡起规画得似乎不怎麽完善的密闭式空间,偶尔分神瞥瞥她。

  “人家?”他不会觉得自己的口气太过於冰冷无情吗?温楚有些愤慨。“他们可是你至亲的家人。”

  “能让我认定的家人只有叁个。”展司漠低沉有力地回道,头仰得高高的,越看这里越不满意。“除了我妈和小雁以外,另一个——”

  “你离题了。”温楚不耐烦地打断他,想也知道他所指的另一人是唐品谦。

  “是你想偏了。”从容不迫调回视线,他坦然地凝视她,“我指的另一个人不是品谦,是你。”

  老天,他又来了!温楚捂着嘴,怕自己受不了失声尖叫。是她不够坚强吗?她真的没法子适应这个全新的展司漠呀!温楚急喘着气。接连着几次被他语出惊人的表白吓得一愣一愣的,相信也没多少人能够保持清醒。

  “合夥和你完全是两码子事,别小心眼了。”拍拍她脸颊,将弃儿塞给她,他笑着拿走钥匙,一打开门就拉她入内,心不在焉环视起斗窒。

  温楚一直呆愕着,甚至绞尽脑汁企图理出展司漠性格突变的原因。在美国的那段日子,偶尔和小雁通电话,她总会有意无意提及展司漠的情况,说他不快乐、和父亲相处的情形每下愈况等等,她不去理会,是因为展司漠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愤世偏执的。

  不信任别人的人怎会快乐?怎能与别人好好相处?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洗心革面,突然变了个人,害她耗时耗力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步调统统被打乱了。她已经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对付以前那个以嘲弄她为乐的无情男子,但并没有为和善的这一个做准备啊!

  “里面比较像话。”他仔细搜寻过一遍,对雅洁清爽的室内还算满意。

  回头见温楚犹呆立在门边,莫名所以地瞪着自己,他讪讪一笑,拉她入坐,跟着慵懒地跌坐在她身边。他踢掉鞋子,拿起袋子里的矿泉水就灌,舒适自在的彷佛已将这里当成他的家,并开始按摩起右腿。

  他就这麽登堂入室了?温楚阴郁地抿起嘴。

  “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玩什麽把戏?”忿忿退坐到另一张椅子,她心中有气,却小心翼翼将弃儿放下。猫儿一得到自由,立刻逃命似地跳上展司漠的膝盖缩成一团,眼皮慢慢垂下。

  “记得你逃到美国前对我说的最後一句话吗?”柔柔拥着弃儿,他天外飞来一句。

  显而易见,他现在嗜好以另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折磨人。温楚羞赧地跳起身,逃开那双炯亮的眼神,踱入以原木屏风区隔开的小厨房,执意不答。

  “你说你爱我。”丝缎般柔滑的嗓子暖暖代她吟出。

  锵!望着不小心滑落在不镜钢水槽里的咖啡杯,她的嘴唇抖得厉害,没破的杯子转了几转後停住。

  “记得吗?”展司漠不自觉抚摸耳畔,彷佛感受到她那轻轻柔柔的吻别了。

  “展司漠!”她不想发脾气的。

  “是你自己招供的。”他好无辜。

  怎麽也握不住杯子,温楚挫败地倚在流理台,咬牙道:“那年我年少无知,分辨不出情爱。”

  “所以你假借年少,骗取我的感情?”

  骗取他的感情?!他居然睁眼说瞎话,好像千错万错全都是她的错!温楚气恼地走出屏风,直走到他面前。

  “虽才是受害者,你心底有数。”她铿锵有力地指控道。

  “嘘……”展司漠示意她襟声,好笑地比比沉睡的弃儿,害温楚为自己一时的情绪失控感到很抱歉。

  “对不起……”她低喃着不知在向谁道歉,想起弃儿习惯睡床便将它移到舒服的床上去。

  “没有人陪,它很难入眠。”他一语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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