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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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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礼貌习惯教养与个人的道德勇气,虽然真的很受伤很生气,冯蜜还是勇敢踏进工作室,准备跟不要她干预太多的猪头三打声招呼。 她向胡子与梅香洁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吵正在使用磨砂机抛光的背影。他这批货很赶,时间宝贵,她的情绪现在太低落,很怕面对他,因为一看到他的脸,她会很想捶他又很想吻他。还是暂时回台北好了。 看着梅应朗专注于工作的背影,冯蜜不想惊扰他,刻意放轻声音说: “梅应朗,我要回去了。” 尽完告知的义务,她向另外两人点头致意完,便满怀酸楚地走人了。这是第一次她离开这里,却没有跟他吻别,冯蜜总觉得好失落…… 好寂寞…… 梅应朗工作到三点时,停了下来,想回房间看看某个应该回来补妆的千金小姐。关掉机械转身,他发现胡子和小侄女的表情怪怪的。“怎么了?” “小蜜回台北了。” 梅应朗猛然往外走,边卸着手套。胡子急忙叫住有些慌张的他: “阿朗!她提前完成工作,两点半就回去了!” 梅香洁也点头,证实胡子所说。“冯小姐有进来跟你打招呼。” “可是我没听见。”慌了!看见他们两个的表情又怪怪的。“怎么了?” “冯小姐不让我们叫叔叔。” 梅应朗的表情一片空白,他呆愣了好半天,好像不知道该做什么。总算,他凭本能走回磨砂机重拾中断的工作,拚命地工作着,想让情绪跟以往一样只在心湖沾一下便过去了。可是……心却不允许…… 你这猪头笨蛋大白痴!我不会再乱动你的生活圈子,可以了吗?! 反正你不想掌握你的幸福,我也不能强迫你。 梅应朗的眼睛在刺痛着,心也一样。 下班后人去楼空,看着高楼下的灯火,冯蜜突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妈咪……”声音好撒娇,娇得像是一个只有两岁大、跌倒了还需要父母亲抱起来亲亲小腿的女娃儿。“没有哇,人家想念你跟爹地嘛,想听听你们的声音嘛。”手机那头传来一阵阵的笑语喧哗,这让孤身一人留在公司跟财务报表缠斗、今天又跟情人大吵一架的冯蜜更觉寂寞了。 “哪有。人家的声音哪有怪怪的……真的吗?还是很好听?”听见爹地按捺不住思女之情把手机抢了过去,柔声哄她开心,她咯咯娇笑着:“是世界上仅次于妈咪第二好听的声音,对吗?人家最爱爹地了……哪有怪怪的,没有啦,你们不要回来啦,人家没有心情不好。人家只是……” 拿着手机旋动座椅,看着对面办公大楼,八点半了,还有零星的灯光。 听着定居香港的双亲不断追问爱女的近况,旧事重提地希望她搬到香港陪爸爸妈妈,让爸爸妈妈陪她到处走一走,如果工作太累就减量。爹地妈咪就生她这么一个女儿,他们希望她过得开心,但不希望她累坏自己,因为他们是生她出来疼的,不是生出来帮人作牛作马。 冯蜜听着听着,一时间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泪水滴滴答答的滑落下来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伤心。她万般委屈地问着双亲: “为什么他们只看到我的背景,看不到我的努力?我明明好努力的……”抹抹泪水一直溢出来的眼角,不可思议地惊呼:“天哪!我居然在自怜,我耶!冯蜜耶!为什么我要自怜呢……” 然后就无限感伤地哭了起来,并听见双亲在香港某宴会现场人仰马翻;她想孝顺一点,不要哭了,可是泪水止不住,因为她实在忍太久太委屈太难过了。冯蜜边哭边抽面纸边问出一个很令人伤心的问题: “妈咪,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为什么她们都不喜欢我……为什么呢?”自怜饮泣中,听见电话那头的双亲命人订机票、准备车子,他们要即刻回台北。“不用了,你们不用回来了,我没事——”然后泪水突然像倾盆大雨般地落了下来,声音支离破碎,完全没有说服力。 电话那头的双亲心急如焚,转眼已经上车赶往机场,赶着回来呵护成年后第一次向他们哭诉心中委屈的爱女。听到双亲的慰藉,冯蜜悲悲切切地说着:“我知道你们很爱我,可是……如果我不是爹地妈咪的女儿,你们还会爱这样的我吗?”面向玻璃帷幕,抽抽噎噎地哭着。 无意间瞥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容貌,惊呼了一声!为什么她要把自己哭成丑女人呢?玻璃窗上映着一张丑死人的脸孔,冯蜜皱眉,手机早已结束通讯,因为她的双亲已经上飞机赶回来陪伤心欲绝的爱女了。 痛痛快快地向双亲哭诉一顿之后,她还是很难过……难过得要命…… “警卫室吗?对,我是冯蜜。”吸了下哭得喑哑浓浊的鼻端。“可不可以帮我看看餐厅的李妈回去没有?如果没有,麻烦您请她上来收碗。对,告诉她我洗好了,请她再提一桶上来。” 虽然难过得要命,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真的好难过…… “白秘书吗?”看到一位妇人提着一只水桶上来,冯蜜对她点头,请她进来,并指指隔壁房间。“研讨会什么时候结束?你以为我会难过到忘记丰登商银的事吗?不可能。星期一就是十八号!你等我一下。”遮住手机,紧张问着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的人:“干净吗?这次我只花半个小时而已。” 看着水桶里面的六个碗。“很干净。照这样洗就可以了。” “哼,我就不信有我冯蜜做不来的事。”得意地握拳。“谢谢你。”一度被击垮的斗志渐渐死灰复燃,妇人离开后,继续盯人。“大堂哥的意愿到底是什么?如果他只有这么一点能耐,那——” 一阵差不多等于是精神错乱的脚步声,又跌又滑又撞地从空荡荡的长廊外传了过来。她跟情人吵架,这么伤心断肠都没有崩溃了,冯蜜正想看看是谁抗压性那么差,居然工作到捉狂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来,再来就是一个很惊慌的声音: “小蜜!你——”找人找到简直快崩溃,大堂哥的脸探进办公室隔壁的小房间,然后突然愣住。“你在干嘛?” “我看到大堂哥了。”冯蜜结束与白秘书的通话,腾出双手加紧练习,务必利用各种空档以便尽早一雪前耻。瞅一眼摊倒在门板上的虚脱男,皱眉问着:“是爹地妈咪叫你过来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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