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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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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 白绸软床上睡相俊美的少年,无预警发出一声惊叫,陡地弹坐起身! 事隔八年,相同的梦境不管梦见几次,他毛骨悚然的感觉都……等等!姬莲冬左手摀着他以任性闻名“伊顿公学”的双唇,望着床单深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今晚连赶两份报告,他有点头昏脑钝,一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话说回来,英国这一所全球皇室子弟挤破头都要进来就读的贵族名校,必须穿愚蠢燕尾服上课的愚蠢传统,可能也是害他脑筋常常无法清醒的肇因之一。 嗥呜嗥呜……温莎今夜宁静无风,万物俱寂,姬莲冬只听见一只叫声奇怪的猫头鹰飞过窗外。他一动不动,摀着嘴坐在床上出神,心中的怪异感始终挥之不去。 嗥呜嗥呜……飞行声音跟叫声一样笨重的猫头鹰,去而复返,在姬莲冬房间外面盘旋,活像在抗议他没爱心,而且太难巴结,上个礼拜居然把它和它的主人扫地出门,自己一个人无耻霸占全校最好偷溜的房间。 一般而言,单人房是给高年级生居住,未满十六岁如姬莲冬之类的低年级生若想独居,目前有两种方法:第一种,获选为伊顿的最高荣誉——“伊顿完美生”。 对于一个就读两年、连续气走五个室友的顽劣学生而言,学校没有提早请监护人领他回家,已属万幸;要一间由英皇亲自创办,并有“绅士摇篮”之称的贵族名校,以这种课业不佳、品性更烂的学生为荣?下辈子吧! 有鉴于当不成品学兼优的完美生,想拥有特权的纨褲子弟又多如过江之鲫,第二种方法于是因应而生——无法拥有特权,便制造它。捐一笔善款给学校扩建校舍或是图书馆。钱既然能使鬼推磨,还有什么东西制造不了? 住在本栋楼的学生,全是特权阶级的既得利益者,百分之六十以上有一个共通的身分——王子。因此,这栋宿舍有个姬莲冬耻于启口的别名——伊顿王子城。 住进这里之前,养在朱门深院不问世事,因此没什么常识,姬家小少爷完全不晓得,王子这种旧时代产物居然存活至今,未随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而成为历史名词,仅供现代人考古用。最教姬莲冬惊讶的是,王子居然还剩下这么多个! 他根本是被王子团团包围……住他对门的披萨狂是荷兰王子;隔壁镶金戴银的暴发户是汶莱第一王子;上个礼拜被他的保镳丢出去的前室友,他是—— “谢谢你帮我开门,阿瓦里德王子……咦!称呼你波特就好吗?” ——是一个把自己完全幻化成哈利·波特的阿拉伯王子。 咚!听见左手边的窗户传来什么东西险险迫降的惊心声响,姬莲冬美丽的睫毛沾着一排露珠,没抬动一下,他懒得浪费生命在不必要的事物上。这种声音听了一个学期,不必看,他也知道铁定又是某只被养得太肥的猫头鹰,降落时技术太差,差点从二楼栽下去的噪音。 这只手脚跟它主人一样笨重的猫头鹰,就是阿拉伯王子走火入魔的证据之一。 门外的交谈声时大时小,飘入姬莲冬耳中,将他混沌的思绪搅成一团水泥块。 “这些虫虫送给嘿美吃……有,它有来,在伊顿桥那边等我。”踏入房间的一只腿突然缩回去,以英语抑声交代走廊上的另一个人:“波特王子,你喂‘想念’吃苹果的时候请务必要小心,它最近心情有点忧郁,会乱咬人哦……” 月光从姬莲冬僵挺的背部滑落地板,阴森森的,恰当地反应出他此刻的心情。 维持摀嘴冥想的坐姿不变,耳朵听着门外的一男一女窃窃地交换意见,姬莲冬以骄贵驰名“伊顿王子城”的狭长双瞳抬高,不甚起劲地盯着渐渐推开一条缝的房门,总算明白为何今晚他老是觉得不对劲。那个饱受惊吓的叫声…… “哇啊!” ……不是他的。懒得理会被他吓得花容失色的入侵者,姬莲冬倒头就睡。 “阿烈,我没事啦。”池悠霓拍着心口冲到窗边,急忙叫住听见小主人落难、正要杀入男生宿舍的血性保镳。“你去桥头看着‘想念’,小心别让它咬伤阿瓦里德王子。还有哦,这次他改叫波特王子了……”送走受不了幼稚王子而叨念不停的保镳,眼角意外扫见窗台转角直挺挺地站着一只白色的猫头鹰,池悠霓喜出望外,赶忙伸出手,“哇,嘿美,你在这里呀!两个月不见了,你最近好吗?” 她有完没完?!她不睡觉,别人明天还有两份口头报告要应付耶! “莲冬,我上次带来的饼干,你这里还有没有剩下?” 姬莲冬随便床畔的少女爱怎么拍他脸颊就去拍,以静制动,继续睡觉。 “你别睡啦,那是给嘿美吃的,你不会又自己吃掉了吧?”探头出去向等着吃饼干的猫头鹰告罪:“嘿美,你等我一下,我找找看,莲冬很爱乱吃你的零食。”走到书桌前,打开灯就看见桌上散置着两份报告,池悠霓拿起来看着,边帮他整理。迅速整理好报告,也浏览过一遍,池悠霓忍不住叹气,“莲冬,你把但丁的报告做得好——”顾及少爷的自尊心,“烂”字善良地改口:“敷衍了事哦。” 可惜凭着结识多年的孽缘,姬莲冬仍然轻易听出她原有的话意。“你管我!” 被他不知节制的叫声吓一跳,池悠霓跳上床摀住他忿忿不平的嘴巴。“小声一点啦,万一被舍监听见怎么办?你们王子楼的舍监很严格……咦!你说什么?” 饱含威胁的声音从她掌下透出来:“再说这里是王子楼,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好坏哦。回台湾以后,我要跟莲冬爸爸和莲冬妈妈说。” “你要不要沿着马路,顺便跟莲冬爷爷告状?谁理你啊,手放开啦!” “这两份报告一定让你很头痛,对不对?你今天火气好大,起来啦,别睡了。” 一把挥开她纠缠他八年的魔掌,姬莲冬转向墙壁,恶声恶气恫吓着身后的少女:“晚上本来就是让人睡觉用的,你再烦我,我就叫——” 这题她会!池悠霓抢在他之前活泼接口:“叫王保镳把我赶走。嘻!对不对?” “……”瞪着墙壁,兀自生闷气。 “王保镳早八年前就辞职了,跟你说过好多遍,现在是陈叔叔和李叔叔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你都记不住。” “我干嘛记住?他们姓什么关我什么事!” “记不住就老实承认,有什么关系?从小到大,没一个保镳你记住过的。” “谁说的!阿烈呢?” “她是我的保镳,才不是你的……”嘟囔。 “她的职业是保镳,我没说错吧?”寒下声音,警告当着他面大声叹息的少女适可而止,别逼他少爷太甚了。“你再挑我语病,我就跟你翻脸!” “哦,你现在的表情,原来不是翻脸哦……”眼看姬家少爷下颚一绷,就要发作,佯装自言自语的池悠霓吐吐舌头,赶紧消毒道:“好嘛,人家好久没看见你,跟你开开玩笑而已,我没有笑你记不住保镳名字的意思嘛。” 那就别说出口啊,她很烦人耶! “别睡了,起来啦……莲冬,你起来嘛……”池悠霓动手拉人。 冒着被英国警方逮捕、被学校退学的风险,从伦敦的女子学院专程骑马过来,她今天没时间在这里耗太久。池悠霓把姬莲冬拖起来坐着,还对脸色难看到爆的人吐舌头、扮鬼脸,“我刚刚才从你的窗口摔下去,我跟你说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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