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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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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向昵称夏秀为小夏,她是小管唯一的妹妹,他很疼她,很疼很疼。 她最挂念的小夏,原来嫁给力齐学长了;他是个极有责任心的男人,小夏嫁给他,她就放心了……兰西欣羡的眸光转向另一名女子,她一脸纯净,笑容憨憨傻傻。 寇冰树,她是小夏的童年挚友。那人在姬莲冬生日宴会上被她认出来,她吓了一跳,她的丈夫是力齐学长的哥儿们,看起来是个傻大个,对妻女呵护有加。 两对都恩恩爱爱,过得很好,宁静又平凡,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这座岛上,她所挂念的人都很幸福……她很高兴…… 挂念的人近在眼前,兰西看了一晚,几度想上前打招呼,却又却步不前。不知如何接近过去的人与事,她心生焦灼、满心旁徨,观望愈久心底的失落愈深刻,这才惊恐地察觉了,自己与眼前的世界已脱轨太远。她和这些她悬念在心的朋友们,已经离得太远,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她以为挚爱一生的土地,其实已陌生。 这里没有她的位置了,她在自我放逐的同时,也被故乡驱逐了。 是小管惩罚她临阵脱逃,所以她变成唯一孤单的? 回台湾十多天以来,每隔几天她就到北投看看这几个老朋友,可是愈看,她心愈慌,好焦虑……她以为回台湾后,最困扰她的会是小管那一关,想不到……困难重重,她连和力齐学长、小夏见一面都鼓不起丝毫勇气…… 她是回来面对、回来振作,不是要回来领受逼疯人的寂寞与失落! 直耗到十二点多,夜深人散,透天厝暖柔的灯光全熄,兰西才郁郁寡欢地回到姬氏饭店,她那栋过渡时期的小别墅。一打开门,原以为迎接自己的必是一室黑寂,兰西意外发现屋内居然亮晃晃,也是一室暖柔,沈静温暖地等她归来。 雅各回来了!沮丧低落一晚的心,在乍见床上熟悉的身躯时无来由雀跃起来。 他昨天早上临时有事要离开,不是说最快后天回台湾……抓出短衣短裤,兰西洗好澡出来,看到床上又是一堆东西,正要发火,突然被琳琅满目的武器吸引。 身后一阵香香的气流波动,雅各欲念一动,并未抬头,他穿着在佣兵学校执教时配发的黑色背心与短裤,盘腿坐在床上拆组枪械,身边散满了手枪、阻击枪、专枪、各种口径的子弹,还有几枚沭目惊心的阔剑式地雷。 他把所有东西堆在他睡觉的外侧,属于小姐的势力范围则清清爽爽,一尘不染。 两人开始同床共枕后,雅各和上战场一样,迅速进入状况便掌控大局,丝毫没有适应上的问题,把小姐的床完全当成自己的床恣意使用。兰西则不然,私领域严重被入侵的她,每天睡觉前,必定磨磨蹭蹭一番,好像将上断头台的死刑犯,拚命抗拒沉重她四肢,瘫痪她神智的浓浓睡意,非要拖到最后一刻才肯不甘不愿地上床睡觉。 雅各偏不是温柔体贴的性情,他有着明知不可为而恶意为之的劣根性,事情不做则已,一做必定彻底。明知有他在床上,小姐非到累坏不会各逗留一分锺,他故意把两人的床当成个人的工作室,所有工作都住上面摆,硬逼得兰西习惯他的气味体息,强迫她接受他存在的事实。 有一就有二,雅各庆幸自己的背部练得很健壮,才能禁得起小姐偶发性的“踹背”泄恨。 雅各看兰西穿着白色小背心和同色短裤,湿黑的长发往后梳,脸蛋整个露出来,五官清艳,体态大方又柔妪,是男人容易爱上的典型。 爬上床后,兰西未如过去几天立即睡着,反而在雅各身边坐了下来。 “一点了。”雅各好心提醒某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我明天放假。”没有睡意,闲着也是闲着,兰西伸手帮他扶住塑胶罐。 雅各看一眼闷闷不乐的女人,把生理食盐水一滴不露地灌进瓶中,封口缠好胶布后,他突然低身过去感谢她,吻得兰西双颊渐红,贪婪的嘴流连不去地吸吮她柔润的下唇瓣,散发强烈求欢讯息的胸膛愈吻愈近,技巧压着她柔软的酥胸磨动。 “你手油油的,不准碰我!”兰西柳眉倒竖,警告毫不掩饰勃发情欲的男人。 “手洗干净就可以碰了吗?”雅各笑着缠住她的唇亲吻许久,吻法色情又老练,他突然停下来把脸转入她香肩,受挫呢喃:“我们好久没做了,我想做。” 好、好久没做?兰西气结!这种事她又无法像他说得那般自然大方,或者反驳他什么。昨天早上他要出门前,明明把她挖起来……做,她还气得踹他一下。 “架你去浴室好了,做完可以马上清洗,我们也可以边做边洗……” “你住口!”兰西气冲冲推开他,发现雅各不近人情的酷眼隐露一丝柔意,他瞥她一眼,挂着一道伤疤的俊脸要笑不笑垂下,开始切割咖啡罐。 兰西怔呆住,恍然明白他是看她心情不佳,以他拙劣的方式逗她开心。 雅各不擅长表达心意,对情色话题倒是百无禁忌。跟他的成长背景有关系吗? 捡起他脚边的爆炸索和引爆器,兰西熟稔地卷好,交给雅各填入切割好的罐子里,两人合作无间,不需多语便知道对方的思考模式。利用生理食盐水来做爆破工具,足可破坏门的铰链,有威吓作用,但没有炸伤人的危险。 她和雅各从不过问彼此的工作内容。老布前几天约略提到,雅各这回来台湾是为姬家执行企业安检工作。区区的企业安检工作……需要用到这么多杀伤性十足的火炮武器吗?老布突然向她透露雅各的工作内容,是希望她帮忙看着很难沟通的孤僻男人,别让肆无忌惮的他血洗台湾吧? “需要火箭筒吗?”兰西没好气,挑起一枚阎剑式地雷东摸西看。 雅各飞快扣住她手腕,“必要时,我打算做一支玩玩,报纸留给我。”将她手上的地雷拿来,抽走里面的炸药,才把地雷丢给小姐继续把玩。 雅各是个实际的人。能用枪,他不会用刀,能用刀,他不会徒手耍帅。 兰西不由得联想到回台湾之前,薇妮的幽怨和爱雅失控的恶作剧。 大猫前几天告诉她,雅各脸上的刀伤是他叫艾利克斯自己折断手臂时,被他割伤的。他是为了她吧?那天她和爱雅在巷子里说的话,他全听见了,他冲着爱雅对艾利克斯手下留情,才会徒手对付他。 我不会对付你,你伤害我最重要的,我就伤害你最心爱的,看好!记住这种痛! 当时雅各,听说是这么对爱雅说,这个人,他其实也不希望有朝一日,爱雅被自己不懂节制的恶作剧害死吧?雅各的做法是激进派的,但是往往深入灵魂,直接而有效。经过这一次,相信爱雅以后不敢再乱耍小聪明瞭。 雅各残忍绝情的心,偶尔表现一下温柔,竟然格外动人。兰西从雅各专心于手边工作的冷俊侧脸,看向他坚毅得足可挡去所有灾难的宽敞双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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