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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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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道人影遮去她眼前的视线,一双手臂轻轻地将她扶了起来。 “谢谢……”她感激地抬起头,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不客气。”斜挑的嘴角扬着轻嘲,冷奇的态度令她本能地畏缩起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这个是你的。”冷奇慢条斯那地将旅行袋递给她。 卫又绮一把抢过,转身就想离去,一边的肩却被他蓦然按住,全身不禁立时冻结。 “等一下,”他懒洋洋的声音有点像在讥笑她,也像在提醒她什么。“别那么紧张,还有这个。” 她不敢回头,仅能屏息以眼角瞥见他伸过来的手掌,掌心中托着一件小巧的……她的珍珠耳环。 “啊!”她慌张地摸向耳垂,这一个抽手摸耳的动作,才拾起的旅行袋,又狼狈地跌到地面。 “你在害怕?”闲散的男音持续不冷不热的声调,令人难受。“没想到我长得挺招人嫌的,放开手。” “什么?”尽管诧愕,她仍依言照做,就在短暂的千分之一秒间,她突然发现后面的人直接帖了上来,不由得发出短促的喊叫。 “不要动。”沙哑的嗓音附在她的耳垂上,指尖已将那只小巧的饰物帖了上来。 “我只是想帮你把耳环戴好。” 够了! 她扭开肩,柔细的发丝在飞散之际散出若有似无的香气,甜涼的气味令他的心神霎时岔飞。就只那一分神,佳人倩影已疾逃如旋风。 他頹然地垂下胳膊,低下的目光膠着在被主人遗忘的旅行袋,以及那再次掉落的耳环上。 卫又绮相当气恼下午的失态。她是个独立的、成熟的、冷静的成年人大家也都如此认为,可是今天的遭遇却让她陡然认清——一旦再度重新面对往昔梦魘,她依然是那个没有反抗力气、半大不小的女孩。 仓皇遗忘的旅行袋被冷奇送回了托儿所,令她回去面对一些老师好奇的眼神时赧然无比,也无法为自己反駁些什么。令她更气结的是,冷奇送回了旅行袋,却没有送回她的耳环。 所以她只能气闷于心,回到家中后连饭也不想吃,草草换回了家居服。就在情绪最低点时,安置在起居室的电话频频作响,她立即快步走向檀木茶几。 “又绮。”是她大姐卫娇月的声音;有点暗哑,过于宁静。“你——嗯,现在有空吗?” “发生什么事,大姐?”卫又绮直觉一定有什么非比寻常的事发生了,卫娇月不是那种无缘无故打电话来寒暄的人。 “又绮……”另一端的女音开始啜泣。“我……孩子……” “孩子怎么了?”卫又绮直觉地推断。“大姐,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啜泣声换成一串哽咽,吓得卫又绮手足无措地找寻着安慰之词。“别……别……有话慢慢讲,别挂电话啊,我,我马上过去。” 卫娇月是所有兄弟姐妹中和卫又绮住得最近的,卫又绮车子开不到十分钟路程便可以到她家。 “小阿姨!”最大的小童一开门见到她,喜出望外。“你来得正好,妈咪她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一直哭一直哭……”女孩的声音既无措又害怕。 “乖,你们吃过饭了吗?” “没有。妈咪早上说要去医院做产前检查,很晚才回来,然后就哭了。” 胎儿出了事吗?“爸爸呢?”对了,怎没瞧见大姐夫他人? “爸爸前天就搭飞机到香港出差。”小女孩告知了男主人不在家的讯息。她咬着下唇,这下好了,看来只剩她一个成年人能处理。 “小蕾,你们在客厅坐着,等阿姨及妈咪出来,嗯?”搂楼小女孩,卫又绮笔直地走到主臥室,轻轻叩门。 “大姐,是我,又绮,你愿意开门吗?”她很有耐心地等待,皇天不负苦心人,大约过了十分钟那么久,红着眼眶的卫娇月才总算出来应门。 卫娇月和妹妹一样有着水亮亮的黑眼及黑发,但此刻那对黑眼却渙散得毫无焦距。 “又绮……医生说……医生说……” 好半晌,才听完姐姐说出了大概的状況。 原来卫娇月今天做第一次产检时,超音波扫射就发现情況不对,最后证实为子宫外孕,必须尽早拿掉胎儿。 “才……才第……第三个月……”卫娇月的哭喊断断续续,令人鼻酸。“如……如果上帝无……意让、让我拥有他……何必、何必让他走一遭?” 卫又绮并不知道自己也掉泪了,到最后,她甚至比姐姐哭得还厉害。 她了解的,她知道要亲手结束一个小生命有多难、多痛苦。 因为,她十六岁时就了解了这一点,尝过这种刻骨铭心的痛。 将近夜半,她才拖着筋疲力竭的脚步回家。她总算和在香港的大姐夫取得联络,他将搭早上第一班飞机赶回来。 卫桥月也平静下来,可是卫又绮知道那是悲伤过头的空白。在卫娇月再三保证下,卫又绮这才打道回府。 车头灯照出了守在铁门外的男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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