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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冷魅衣无法解释自己的恐惧,她没理由害怕这个人啊,更奇怪的是她居然对凯利尔产生莫大的信赖感。

  “失陪了,”她对从后面赶过来的人说。“我想去找‘大君’。”语毕,她赶紧拖着凯利尔进入屋內,才大大松口气。

  “你怕他?”凯利尔的好奇之心压过对这女人的嫌恶。

  冷魅衣有些意外地看看他,用力点点头。“那个人……我以前好像见过。”令她更意外的是这个冰块脸会主动找她讲话,他不是很讨厌她吗?

  “你们在清真寺见过面。”这女人该不会患健忘症吧?凯利尔橫她一眼。

  “不是那次,”冷魅衣无暇分神去思考他那句有点侮辱人的话。“我一定在哪里……也许在机场碰过他吧!”没错,所以她脑海中才会对那有礼温和的声音残留印象。但她为什么会感到害怕呢?这没道理嘛。

  她的话触动凯利尔某根思弦。是什么呢?他抓不住那抹一闪而逝的印象。

  整个会场气氛热闹,瀰漫着男人手中长鼻烟斗所冒出的烟雾及檀香,賓客或坐或臥于各自的榻上,脚边均跪着一名体态娇盈的土耳其女人。席间舞台上还有一名肚皮舞孃。

  乖乖!冷魅衣摇头惊叹这种画面。那些男人是不是只要张口一“啊”,女人就会忙不迭送上吃的,只要咬咬咳,喝的马上就端上来。嘖,这群男人需要的是雇个保母才是。

  “大君”首居前座,愜意满足的模样和其他男人别无軒輊,他正和欺过身来的女人说话,而她吃吃轻笑对他丟个飞吻。

  无端端的,向来平静的心湖竟撩出一丝波纹,她想好好抹掉他脸上的笑。难看!像偷了腥的猫。

  她大摇大摆走过去,不客气地重咳一声,女人见狀不对,急忙后退。

  辛扬起一边的眉,“原来你还是个醋醰子。”他很乐,好喜欢她这种反应,他还以为这女人都不会吃醋呢!

  她很不喜欢承认。“去你的。”等于是默认了。

  嘴皮子就是这么硬。“我对她没兴趣,小火人儿。”他手一勾,将她納入臂弯中。“光是‘应付’你,我就够累的,哪会去注意别的女人。”他毫无忌心憚地咬她耳朵。

  说得好像她是超级色鬼,她挣脱他的手臂,他却打蛇随棍地缠上去,手指顽皮地轻搔她的腰间,她立刻不甘心地拍掉。

  站在墙边的凯利尔漫不经心看着这一幕。这个角度很好,进退得宜,他可以将全场的动静尽收眼前。

  “来杯酒吧,先生。”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随着一只长形冰涼管狀物抵住他的背,凯利尔为之一僵。

  “喏!”一只淡红晶亮的酒杯真的递到他眼前。

  真主!凯利尔暗地里松了口气。“你吓到我了。”他当真接过那杯酒,但是放在旁边的小几上。他是偶尔会浅尝小酌,但不在工作时。

  “在找我?”和屋中其他女人一样打扮的金佳晃到他身边,稚气的脸半映入黑暗中。

  凯利尔数日前就开始想办法跟她联絡,奈何均没回音。“你是怎么进来——”真笨,自己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她如果高兴,就算是多克瑪巴照样来去无阻,他真的该慶幸她并不与他为敌。

  金佳仍漾着无辜的笑。“对不起啦,我有事出国去了,三个小时前别人才告诉我你在找我。”她的视线移向“大君”及冷魅衣。“找我有什么事?”真好,她一向爱看俊男美女在一起的画面,养眼嘛!

  凯利尔开始敘述之前在多克瑪巴发生的事,他多说一句,金佳的俏脸就拉长一分。

  “会变色的胎记?”和藹可亲的眼光逐渐被肃杀之气取代。

  “你知道?”凯利尔从未见过金佳风云为之变色的模样。

  “是不是有点像豹的花纹?”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

  “那是什么?”

  “‘魔鬼之令’。”

  正当冷魅衣这对欢喜冤家在斗嘴时,主人索密斯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大君’。”

  冷魅衣倏然住嘴,下意识地往“大君”怀里靠。

  “什么事?”辛注意到索密斯手中的东西,眼睛为之一亮。那是一柄匕首,剑鞘是泛鏽的铁灰。索密斯献宝似地抽出剑锋,寒光映亮每个人的眼。

  “好!”他不禁低声喝采。索密斯就是有兴趣蒐集一些骨董武器;雷曾提过他有一间房间专门供作收藏。

  “不错吧,这是我最近才到手的。”索密斯沾沾自喜,两个大男人都没注意冷魅衣娇容惨白。

  “你没事吧?”怎么脸色一下变得这么难看,出门时她还好好的啊!擬于假扮的身分及公开场合,他的关心也只能表露得点到为止。

  冷魅衣点点头,凤眸低垂。

  辛怜爱地搂搂她。她柔顺的模样不再是一簇火焰,像只嚶咛的小猫。

  “我可是到中国去买这把匕首的哦!”索密斯滔滔不绝地献宝。“中国人把这种匕首取名‘鱼腸’,是匕首中的上品。听说古时有一个叫秦始皇的暴君,就曾差点死在这种匕首下。”

  辛在手掌上掂掂分量。“满轻的。”

  “这样才攜带方便,原理跟现在的掌心雷一样。”

  “嗯。”那种迷你小槍?有道理。能把鋼铁打造得如此轻薄如纸,却又锐利如火的确不简单。

  “索密斯殿下,书房有您的电话。”一名着白色制服的佣人必恭必敬上前。

  “好。”索密斯对辛笑笑。“等我一下。”他匆匆起身,跟着佣人离开。

  “‘魔鬼之令’顾名思义,就是魔鬼的指令。”金佳口吻平淡,却更添悚然意味。“你知道魔鬼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哪一点吗?”

  故意的!明知道他很不爱浪费口水说话,金佳却老爱跟他玩文字游戏,而且很不幸他也发现自己有逐渐热中的倾向。“因为他和阿拉作对?”

  “非也,非也。”

  “因为他吃猪肉?”

  “嘖嘖嘖嘖,NONONO。”金佳似乎玩兴来了,举出手摇起一根指头。

  “金佳!”

  “噢。”她乖乖的,知道凯利尔在警告她他的耐心已告盘底。

  “‘魔鬼之令’是什么?”

  “--魔鬼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别人不知道他在哪里,无从对抗。‘魔鬼之令’可以说是近一千五百多年前流传下来的法术--交换躯体的换魂术,施行于人及兽身上。”

  “人及兽?”

  “嗯。”金佳点点头。“一千五百多年前的统治者有一次前往非洲攻打时,带回这项法术。施法者通常自行豢养猛兽,然后找来牺牲者,将听令的兽魂换到那人身上,以一道植于人脑中的命令控制其身心,以行刺于人。”

  “行刺?”凯利尔脸色微微一变。

  “从古代起就一直有这种说法。那些刺客有些是本身无心之人。他们之前被人下过这项法术,直到命令在脑中发作时会不由自主攻击被指定的对象,事后没有半点记忆。”

  “傀儡?”

  “而且后面有人在拉操控线。”金佳同意他的联想。“你说她身上有一块会变色的胎记,而且还是一夕之间多出来,那也许就是被施过法的标记。”金佳见他一副马上要冲过去的架势,急忙按住他。“不要轻举妄动,看看有什么动静再谈。”

  “好吧!”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以静制动,以不变克万变。更何況他对自己的身手一向颇具信心。

  一切准备就绪了。男人由夹板的秘室中往孔外窥伺,手无意识拨弄垂放胸口前的笛子,阴森且得意地看向“大君”,以及那个女人。轻轻拿起笛,他将它放到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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