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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想当然耳,当季遐抱着昏迷不醒的司为回到“怡园”时,有意脸上的神色只能用“铁青”来形容。

  她仇仇地扫了他一眼,认定他就是罪魁祸首,在接过小姐后,她只冷淡地丢了个“谢”字给他,然后便无视他的存在了。

  季遐也不顾她明显的拒绝,非常自动自发地跟进了房,愧疚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她没事吧?”

  “你有眼睛自己不会看啊?”有意不给他好脸色,绞了条毛巾开始帮司为净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她不过生日,私自帮她办了个生日宴,结果就变成这样了。”想来他真是懊悔不已。

  “你是傻子吗?倘若我家小姐要过生日,岂轮得到你来办?瞧,这下可好,把她激成这样,你教我怎么办?”有意气极了,将毛巾甩进水盆里,双手环胸地怒视他。

  “对不起……”.他只有这句话可说了。

  有意重重呻了一口,怒道:“没事出什么馊主意,你知道这会给小姐多大的刺激和伤害吗?哭量过去,我佩服你!”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她不过生日吗?”

  有意斜睨他,稍微降些火气,看样子他好像真不知情。

  “你不是本地人,对吧?”

  “我来自北方。”季遐照实回答。

  有意楞了下,他不说她还真看不出来呢!因为他的口音很道地,身形也没有印象中的北方人那般雄壮标悍。

  “这就难怪了,只要是这里的人都知道,我家小姐是从不过生日的。”望着司为苍白的脸,她叹了口气。“这事儿就算了,这原也怪不得你。”

  季遐见她不再理他,忍不住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有意瞥他一眼,考虑许久才道:“我家小姐不过生日,是因为这天也是我们老爷和夫人的忌日。”

  “咦?”季遐诧异万分地叫了出来。“她……她爹娘……”

  “死了。”有意回答得简洁明了。

  “这……这么不巧,竟和她的生日同一天。”他又是感叹又是怜惜。“难怪她会信般难过了。”

  “不只难过,还有自责。”

  “自责?怎么会?生死有命,她爹娘在她生日之时去世,这也不过是凑巧罢了,关她什么事?这又不是她所能够操控的。”难过是一定有的,但自责?没那么夸张吧?

  有意轻叹。“事情真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难道不是吗?”

  有意摇摇头,沉默了,但禁不住他一再追问,只好从头进来:“在十—……不,是十二年前的今天,是小姐五岁的生日,小姐因为是独生女的身分,在家中非常受宠,她的生日是何等大事,身处外地的老爷和夫人自然不愿错过,就在回途中,不幸发生了意外,双双坠落山崖。”

  “啊!”季遐倒抽了口气,没想到司为自小就痛失父母,身世可怜。

  有意黯然道,“小姐为了此事一直自责不已,她认为是她害死了老爷夫人,要不是为了赶着帮她庆生,他们也不会在崎岖的山路中驾车疾驶,以致勒马不及,命丧山谷。所以每到了这一日,小姐就会性情大变,把自己锁在房中,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地折腾自己。”

  季遐听了沉默不语,心里充满了怜惜和侮意。

  有意说得对,他没事搞这什么烂玩意儿?好好的一天全教他给搞砸了!

  “我不知道原来司为她……完了,她肯定恨死我了。”他呻吟了声,挫败地捂住脸。

  有意不忍见他这颓丧的模样,轻道:“我也不好,早该知道你今天约她出去八成就是为了生日之事,来不及阻止,是我的错,不过,为何你会知道小姐的生日在今天?”若他是本地人,那倒还说得过去,毕竟十二年前为小姐办的生日宴个个盛大又热闹,会记得也是理所当然;但他是北方人,根本不应该会知道此事的。

  “是盈袖告诉我的。”这句话季遐说得是咬牙切齿。

  直到如今他才发现竟上了她的大当!

  “盈袖?”有意微扬下眉,表情高深莫测。“我知道了,你请回吧!”

  “我要陪司为。”季道马上发出不平之声。

  有意翻了个白眼。“公子,你瞧瞧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季遐不解地望向窗外,这才发现外头已黑成一片。“呐?

  什么时候人夜啦?”

  有意的声音又冷冷地传来。“这种时候你赖着不走,不怕遭人非议?”

  “我……”季遐被堵得答不出话,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有意送他到门边,这时他突然掏出一只精致的小荷包放到她手中。“这个本来是预备给司为当生日礼物的,可她不过生日,那就当成是一件普通礼物吧!”

  有意瞧着上头的绣花,认出是东方家的东西,她也知道这东西不太容易弄得到手,因此对季遐的心意不免有些受到感动。“我会转交给小姐的。”

  “麻烦你了,我明天会再来。”

  有意扬眉表示知道了,捧着荷包步入房内。

  季遐则望着关上的房门,再三在外徘徊流连,舍不得。

  离去。

  久久,房内全无动静,他才长叹一声,身形隐人浓浓夜色中。

  接下来的几天,季遐果真天天都来报到,一待就是一整天,不到人夜他不会离去。

  有意对此颇有微词,他这样让小姐都不能好好休息,但瞧小姐精神越来越好,情绪也渐渐稳定,她才收起难看的脸色,安心去忙自己的工作。

  这一天清早,有意将刚刚收集好的露水端进房中时,赫然发现司为竟将那搁置在首饰盒中好些天的小荷包给取了出来,正拿在手心细细凝视。

  那不是季遣送给小姐的生日札物吗?她还以为小姐永远都不会去理睬它呢!毕竟小姐对有关“生日”这两个字的一切事物,都还敏感得很。

  放下手中的青瓷瓶,有意走近司为身边。“什么东西呀?”

  司为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将手伸进荷包中,把里头的东西取出来递给有意。

  “哇!是小黄金耳环呢!好细致的雕工,肯定费事不少。”

  耳坠成圆球型,体积不大,却精致异常,楼空的雕花设计可清楚地看到里面,仔细算算,竟有五层!也许还有更多,只是看不到了。

  她惊叹地伸出指尖轻拨,果然里层还可转动,这么精细的手工,若不是她亲眼瞧见,说出来只怕她还不信呢,

  有意对季遐不免佩服起来。“季公子还真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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