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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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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宁发不出声音,因为体温骤降,他依旧一双明利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她,那眼睛像有太多太多话说。 “赵则宁,如果你是喜欢看我痛苦,那么我告诉你,”还龄一字一字地道,她突然含泪叫了出来:“你赢了你得意了,我是痛苦,我一直在痛苦,我会恨我自己为什么还是关心你,为什么还是希望被你关心被你爱,然后看见你这样,还是为你担心为你害怕!你赢了,你开心了?得意了?” 她的眼泪又是夺眶而出,滑过面颊,像透明的水溢出了杯沿,“我已经说完了,你可以不要这样,起来好不好?我输了好不好?你起来,和我说话,你看我,我舌头断了都说话了,你说咧,不要这样看我……”她的话只有则宁听得懂,因为他了解口不能言的含糊,即使脑中剧痛,她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慢慢地,他依旧是则宁式地淡淡一笑。 “我——从来不希望任何人痛苦。”则宁淡淡一笑,居然淡淡地道:“我救你,不等于我爱你,更不等于我想补偿你。我只是不希望你被处死而已,毕竟,是我逼得你离开王府,然后铤而走险,行刺皇上。” 他只是——愧疚—— 而并不是爱她? 还龄这——次不会再被骗了,她已经被他认真的眼神骗过很多很多次,这一次,她不会再相信他,“你骗我。” 还龄重复一遍,“你骗我,”她摇头,很坚定地摇头,“你爱不爱我,没有人比我清楚,是吗?”她双手运劲,把则宁横抱了起来,“相处了这么久,我如果还不知道你爱我,我就不是人,是猪!” 她——竟然这样坚定地相信,他爱她! 则宁惊异地看着她的眼神,她知道他在爱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不肯承认,不肯承认,她害怕承认他爱她! “不要再骗我说你不爱我,只是负疚了我,则宁,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是!”还龄突然非常狂乱地打断他的话,“你没有骗人天分,没有!”她非常干脆地一把捂住他的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病了,他们可以救你!” 则宁的头痛已经渐渐好转,总是这样痛一阵,就莫名好转,而在头痛的时候,会给他错觉,是否会就此死去? “还龄,不要!”他突然低叱了一声,“不要去!” 还龄骤然停下脚步,“你早就知道他们在找你?” 则宁手肘一撞,撞向还龄的胸口檀中穴,他武功虽失,但是眼光尤在!这一撞,逼得还龄本能地松手后跃,“干什么?” “不许去!”则宁这一回是非常镇重地道。 “你明明知道他们在找你,你明明知道他们就在哪里,你明明知道你去,你就可以换回你的荣华富贵,你的才华就可以发挥,你就能得回你的权势地位,你为什么不去?”还龄心中莫名震愕! 她知道大宋军队在找他!但是她不说,因为她心中有恨,不愿他一朝之间又变回那个残忍卑鄙的则宁,私心里,她不愿则宁离她而去,她是个矛盾又自私的女人,总之,她没有说。在她心中,她终是向着大辽,因为她是在那里长大的,她的感情在那里,她知道则宁对赵炅的重要性,所以她不愿他回去,她不希望他再一次搅入战争——他和她一样,在某些方面是特别心软的——尤其是——对于性命,不管是人命,还是其他。 但她不知道他竟然知道!他不懂契丹语言,所以虽然她不能说话,日常出去,还是她出外与人交流,交换物品,她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他知道,为什么不走?因为,他爱她?他愿意陪她一辈子在这里?她不是傻子,他是一辈子娇生惯养的人,如果可以不吃苦,他是不会待在这里的!为了什么? “因为,他已经不是大宋朝位高权重的赵则宁,而是阵前叛逃、带走钦命要犯的降将。”有人接口,“诛剑,你找的一个好男人,果然是有眼光!你虽然没有杀了那皇帝,得回这一员大将,师傅绝对会原谅你的。”听声音,这人应该已经在他们身周停留了很久了。 第8章 一员降将 还龄陡然转身,一头长发抖得笔直,飘散在肩头一边,“大师兄?” “诛剑,你不要用你那鬼都听不懂的声音和我说话,说不出就闭嘴,难道你的男人没有教你吗?”来人冷冷地道,“你躲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躲在这里就可以和这个变节投敌的窝囊废双宿双栖?你真是太天真了,出去吃了这么多苦头,你还是这样天真,你说大师兄我是赞你好?还是骂你好?” 则宁头痛刚过,陡然又听见他竟然已经变成了人家眼中的“降将”,他深吸了一口气,多日来努力忘却的死结,又泛上表面,“我既没有叛离大宋,也没有向大辽投诚。”他只淡淡解释这一句,“你不要这样和她说话,你明知道她不是坚强的人,会伤了她的心。” 来人是铸剑大师的首徒,耶律珩,闻言非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嘲笑道:“这样脓包的男人我倒是第一次见,是男人还怕伤了这丫头的心?她还有心?她心里不全是你吗?哈哈哈,我正要伤一下这丫头的心,看她要对我如何。哈哈!”他冷笑几声,伸手向则宁抓去,“你随我走,太后要你的人!” 还龄手上无剑,眼见耶律珩出手如电,她想也未想,自知手上力不如人,飞起一脚踢了过去,“放手!” 耶律珩这一抓可比她快得多,眼见就要抓中则宁的右臂,却见则宁左手斜拦,姿势看起来是毫不出奇,但是自己这一抓如果抓到了底,非把自己手上“少海穴”撞到则宁手肘上去不可!他心中一凛,缩手后跃,这个男人,虽然武功已失,但依旧不可小觑! 他后退,则宁出足一绊,他眼光素好,这一出脚,正正瞧准了耶律珩后跃的旧力已尽,将落未落的时候,耶律珩看得出他武功已失,一下轻敌,竟然几乎被他绊个正着,连忙足尖点向则宁右足“解溪穴”,逼他收脚。 但是则宁根本没有真的要把他绊倒的意思,右足一出即收。 他只不过要分耶律珩的心而已,如此一分心,还龄那迟来的一脚就结结实实蹋中耶律珩的后颈,几乎正中“大椎穴”,那可是人身死穴之一! “啪”的一声,还龄飘然后退,则宁淡淡一笑,而耶律珩脸色大变!这两个人极不好斗!还龄的武功本就相当了得,他虽然贵为师兄,但也并未在武学上有超越她的多少成就。他之所以认为吃定他们两人,是早知还龄心性纯良,则宁武功已失,却不知,还龄是心性纯良,但是她有则宁指导,则宁虽然武功已失,但却有还龄帮手,他自己劲力虽失,但身手尤在!绝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窝囊废!尤其则宁认穴之精之准,更是一大威胁! 后颈火辣辣的痛,但丢了面子的懊恼大大过于后颈的痛,耶律珩“铮”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软剑,铸剑大师门下,每个弟子都腰间佩剑,上一次还龄刺杀赵炅身背两剑就是这样。 还龄陡然变色,铸剑谷的武功全在剑上,给耶律珩抽出剑来,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 “我看你们,你和你,你们两个,还是乖乖随我回去比较好过。”耶律珩用剑指着他们两个,“师妹,我和你同门十几年,不想动手伤你,你还是自己和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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