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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一口接着一口,一直到她觉得餍足之后,才停止。

  有了水的滋养,她那灌铅似的身体,这会儿也轻松许多,感觉上不再像是不受自己意志支配的物体。

  终于,她睁开了眼——

  “这里……”这里绝对不是牢房,因为牢房里根本没有锦帐。“这里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寝房,我不在这里会在哪里。”项毅飞高大挺拔的身子,立在圆桌旁,更显威猛。

  宁一儿挣扎着自床榻上坐了起来,只是她的体力尚未恢复,如此简单的一个小动作,让她不禁出了一身汗,到最后她的背几乎是摔在床头的雕花木板上。

  他见状,不发一语的走了过来,伸出大手,算不上轻柔的将她的身子给扶正。

  “这是为什么?”她盯着他的眼,问出心里的疑问。“为什么将我从地牢里放出来?”

  “我做事,向来不需要原因。”项毅飞不愿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避重就轻的回答。

  宁沁看着他的眼眶有着明显的疲累,桌前燃烧的腊烛,则几乎被烛泪给覆住了,而在圆桌旁有一黄铜制的浅盆,浅盆边还挂着三、两条的布巾,而她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由蚕丝制成的单衣,在枕边还有一条半湿的布巾……

  “为什么要救我?”

  在地牢时,她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可现在她躺在温暖的床榻上,穿着质地昂贵稀有的衣衫,她知道,若不是项毅飞本人授意,根本没人敢将她自地牢里释放。

  “我说过,我做事不需要原因。”

  他不带任何感情的丢下这句话后,随即离开房间,留下满腹疑问的她。

  就在项毅飞离去不久,红杏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公主,你终于醒了。”她将药碗给放到桌上,拉了张椅子到床边后,回头端了药坐到椅子上,准备以汤匙喂宁沁吃药。“二当家交代,只要您一醒,就将这碗药趁热给喝了。”

  宁沁看着红杏手上不断冒着热气的药汁,心里不禁起了个疑问——

  “那个二当家怎么会知道我什么时候醒?”

  红杏闻言,笑了开来。

  “二当家当然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会醒,是堡主要下人们每隔两个时辰就重新照二当家的药方子熬一次药——这碗药,可是重复熬了二十回才派上用场呢。”

  “公主,您可真是好福气啊。”红杏开始一口口的喂宁沁吃药。“在您昏迷的这三天多来,堡主放下所有的事务,衣不解带的照顾您……这份荣宠,可是别的女人求也求不到的啊。”

  “你说,我昏迷的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我?”

  宁沁听了不禁汶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在她恨他人骨后,又做了这些事?

  “是啊,为了照顾您,堡主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

  项毅飞伤害她,可却又照顾她?这是为什么?而当她听到红杏说,她昏迷的这些天来,照顾她的是他时,心中那汶然欲泣的感觉,却又是为了什么?

  乱了,一切都乱了……

  经历过生死关卡后,宁沁的心境更臻沉稳,外在的纷扰对她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有时她一人独坐在窗边,仰望着天上那抹看来异常纯净的蓝,这么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直至日落西日,红霞带走那澄净的蓝空后,才慨然合上窗子,回到房内。

  自从她重病初愈后,项毅飞没再来找过她。她仿佛又回到深居于沉香阁时的日子,只有她与荳儿主仆两人悠游于那一方小天地中,过着近乎隐居的日子。

  只是,在这里,没有青翠环绕、百花齐放的小花园,也没大鱼儿自在游憩的小水塘,放眼望去尽是石板铺道,一切皆以实用为主,而她的身边也没有贴心、灵巧的荳儿陪她解闷,有的只是红杏那看似了然世情的相陪。

  “公主,”红杏这会儿端着晚餐走了进来。“别在窗边坐了,咱们大漠的夜可是冷得紧,你若是再受寒了,身子会受不住的。”

  宁沁看着红杏那依旧姣好的面容,想起了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而后她问:“红杏,你说,你爱他——为什么?”

  她记得红杏曾在她面前坦承自己是爱着项毅飞的。那时,她不懂,如此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怎能值得一个女人真心相对?

  对她而言,他如同恶魔般的可怕,他带走她生命中一直坚信的良善,他毁损了她那小而安全的世界……可是她承认,他是个十足有魅力的男人。

  一个能在严苛的大漠中称王的男人,必定有其过人之处,才能教下属臣服,要敌人胆寒,他的能力无庸置疑。虽然,出身草莽,可他所散发出的王者气势,让人不禁要以为他是当坐在朝,受文武百官朝拜的九五之尊……

  他的魅力就如同夜火,让女人们如同飞蛾般,不顾一切的向前飞奔,纵使知道将会尸骨无存、即便明白那烈焰将烧灼全身,依旧义无反顾。

  可,他仍旧是个危险、狠毒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为什么红杏还爱着他?就算他身边有着别的女人,她仍是义无反顾的爱着他,而且无怨无悔,宁为佣仆、甘为他付出一切,只为求得能多靠近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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