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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入股合作的事,在电话中聊过,虽未深谈,可她隐约懂了谢董的意思。她对捷思的现况没有刻意隐瞒,出发到香港前收到了他寄来的初步细节,刚才他们用茶点时也将话说得更白了,明示着这不是能谈的条件。方宁真回着:“谢董的提议我认为很符合两间公司合并的多项考量,只是捷思不是我一个人的,具体的讨论,我想新年之后你到台湾来,你、我和马先生可以碰个面。”

  今天的会面是谢董坚持她既然来了香港,就得让他作东请吃饭,否则关于两间公司的合并,是大事,她没可能不叫上廷亨。来了方知,是场卸权的鸿门宴。

  谢董的整合行销公司在华南已闯出一席之地,算上港澳两地的客户名单,谈起股份分配确实比捷思更胜一筹……谢董看中捷思的原因是廷亨作为专业发言人的能力,至于负责策略企画的自己,他想必已找好了能替代的对象。

  然而捷思目前的股权分配,她的大于廷亨,所以谢董才会先跟她见面。这,也算是对她的基本尊重吧。

  只是谢董可能不大明白捷思的运作,将客户分为三类:她的客户、廷亨的客户与共同的客户。合并过后,股份将重新分配,谢董想分散她的权力,可她仍握有捷思最有价值的客户群,这将会成为她的最佳谈判筹码。

  方宁真隐在桌下的手稍稍收紧,握住了衣裙的布料。

  谢董其实也不需明白那些细节,因为,他早已看穿自己志不在掌权。捷思是她与廷亨建造的理想事业,为了维护捷思,究竟她能牺牲到什么程度?很多时候,她也会被自己吓到。

  此刻心中的不悦,只是源自自我存在价值被否定。若就理性来想,综观大局,合并的条件不算严苛。

  服务生在两人手边放上了酒杯,斟了点让他试味,然后替两人满上酒才离去。方总个性温婉,却是聪明理智的女人,他丢出的肉块虽然带骨,为了填饱肚子,她还是会啃下。谢董执起杯,在手中摇了几圈,道:“马总为人不如方总稳重、有远见,到时还请方总多多沟通了。”

  这对公关界的金童玉女不是只在台湾出名;捷思主力在台,可对于香港市场也是跨海经营多年,在业界很少人不知道。他观察两人已久,马廷亨能力不输方总,却丝毫不介意让自己的女人当家作主,许是出于对她在感情上的愧疚……这样的男人,极好操控。

  “我相信马先生会有自己的判断,届时会给谢董一个满意的答复。”方宁真松开了手中的布料,答道。谢董开出的条件,对廷亨来说是极好的,一旦成事,也同时扩大了他的舞台;可她的确该想想怎么说服他——自己并不觉得委屈。

  谢董闻言一笑,话中带了点意味:“枕边人的话,他又怎么会不听呢?”

  不习惯与人争言语上的输赢,方宁真只是淡淡微笑。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尚多,距离晚上的餐会还有段时间,不过她与谢董话不投机,正事聊完也无需再做停留。若现在离开,还能到铜锣湾尝尝那家新开的甜品店,据说栗子杏仁糊很香浓滑顺……

  “方总,你酒一口都没喝呢。”注意到她似乎有些分心了,谢董说着。

  方宁真回道:“谢董特地为我挑的酒,真是谢谢,但我酒量浅,晚些还有另一个餐会……”

  “你这么说就是不给我面子了。”谢董摇摇手。他们的对话有多处可能引起她的不愉快,可未来仍是长期合作的对象,心生不满不能往心里压;这酒他是为陪礼而开,是对捷思方总的敬意,她不能不受。

  谢董话里的意思她明白,可……方宁真有些为难。

  “我敬你,”谢董放缓语气,举杯轻敲了她的。“也敬我们共同的未来。”

  迟疑片刻的手,还是将酒杯拎起,方宁真抿了抿唇,就一口,应该无碍……

  “谢董的话听起来有点暖味呢……怎么能趁我不在时,对我们方总示好呢?”

  两人闻声同时转过头,缓步走来的男人身上是笔挺的炭灰西装,白色衬衫搭上糖果色的领带,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朝两人挥了挥手。

  停在宁真身边,马廷亨笑容不减,伸手抽走了她的酒杯,向谢董点头道:“方总喝了酒的模样,我不喜欢让外人瞧见,还请谢董见谅。”

  这男人在说什么鬼话……方宁真條地瞪向他侧脸。

  谢董愣了愣,失笑。

  马廷亨忽略宁真的瞪视,迳自啜了口酒,闭上眼很认真地品尝,片刻,才将酒杯放回桌上,语气有些失望地道:“只要年份对了,就能不理会葡萄种类、产地……看来这样的想法行不通。”

  谢董脸上笑容已敛,方宁真继续瞪着他,不明白他忽然冒出来说这些,打的是什么注意。

  别急,就快说到重点了。马廷亨笑眼弯弯,无声地回应她瞬间精神百倍瞪人的眼眸,一会,才转向谢董道:“谢董别觉得不好意思,这酒也不算差的,只是我比较龟毛。”

  方宁真浅浅抽了口气,头开始有点晕。这男人是靠说话吃饭的,今天是吃错什么药?得罪谢董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想害捷思关门大吉吗?

  马廷亨拿起桌上的白酒瓶,转了半圈,细细读来,继续说着:“年轻酒庄能做出这样的品质算是不错的,可若想着买下经营不善的老字号,承接其技术,加上新潮的推销通路手法,就能发挥一加一大于二的神奇力量,那也是有点天真哪……你说是吧,谢董。”

  “想不到马总对酒这么有研究,是我献丑了。”面对他的话,谢董皱了皱眉,再舒开。“我答应了方总下回到台湾时,我们三人好好聊聊未来的计划,到时还是让你来挑瓶好酒吧。”

  抚抚脸颊,摇摇头,马廷亨笑容漾深。“我刚刚说的,也就是我们两家合作后会有的未来呀……噢,是不是我比喻得太难理解——”

  “马先生需要跟我私下谈谈,”方宁真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他的话,向谢董抱歉道:“谢董,谢谢你今天的时间,我们——”

  “我们决定自生自灭,不劳谢董花钱入股。”玩笑般地,马廷亨呵呵呵接道,一把拉起宁真。“再联络。”

  方宁真双眼快凸出来了,她根本不敢看谢董的表情,只能被廷亨拖着离开餐厅。

  马廷亨扣着她腕间,直到两人进了高速电梯,才松了力道,却没放手。

  “你疯了吗?”咬着牙,方宁真揪起他手肘,逼他看向自己,不可置信地一字字质问。

  “看得出来吗?”马廷亨笑容已不复见,只是懒懒地反问。事实上,他是累翻了,整夜没睡,帮她整理完文件想顺手关了电脑,瞄见谢董寄来的合约,读了内容,他很想把宁真挖起来问个清楚。她究竟明不明白在谢董开出的条件下,她只会成为一个挂名的职员,说好听点是留守台湾市场,实则对于公司在其它地区的发展方向、营运策略将完全没有影响力?

  还是,宁真认为地盘小也无所谓,只要能待在捷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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