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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抱歉喔,我就是一个这么认真、开不起玩笑的人。”虞媺扯开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假假笑容。

  “别这样嘛,开个小玩笑,但那不影响我们想要帮你的心意啊。”朱薏芝一脸无辜。

  “就是就是,虽然开了一个小玩笑,用不着当真,但你其实可以藉此换个角度想想……如果真是那种状况,你跟海王子才是真正合适的一对,那么,你愿不愿意正视自己的心情,跨出自我设限的那一步?还是说继续任由你的胆小、迟迟跨不出自己的设限,然后真把海王子拱手让人,造成一海票人的不快乐?”花薏若问她。

  这问题虞媺竟然答不出来。

  “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去学着把握。”朱薏芝看着她,语重心长的样子又跑出来了。

  “如果你自己放弃了自己,这样还指望谁能帮得了你?”花薏若也看着她,同胞姊一模一样的神情与目光,没有丝毫玩笑成分,而是一种超然的、如海一般深的恢弘气度,一种不属于芳华少女该有的气度。

  在那一瞬间,承受双胞胎这样的注视,虞媺竟一下失去了言语能力,整个人有一种被震慑住的感觉。

  “小鱼儿?”

  呼唤声从屋内传出,双胞胎微微一笑,将带来的蛋糕塞进虞媺怀中。

  “去吧,好好的想想你到底该怎么做。”

  走了,她们就这样走了,哇啦啦的说了一长串之后,挥挥衣袖、潇潇洒洒的走人了。

  虞媺呆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恍惚……

  好好的想想她该怎么做吗?

  第八章

  没料到虞媺是在大门外,上楼寻人一趟又下来的桑海若正巧看见她抱着蛋糕进屋。

  “啊!蛋糕!”他笑咪咪的,一脸的惊喜。

  看着他喜悦的样子……她觉得喜欢,好喜欢他这样的表情,要是可以,她愿意用一切来换取他留有这样欢喜无忧的快乐模样。

  “我同学刚刚带来的,要吃吗?”感染他的欢愉,微笑染上她清冷的娇颜。

  “好啊,等大哥上来一起吃。”

  话才说完,停妥车子、确认车库门确实关上的封剑濮正好从通往地下停车库的隔门上来,一脸的凝重,像是有什么大事正困扰着他。

  知道他们刚看完心理医生回来,虞媺见这样的表情,忍不住担心。

  “怎么了吗?”该不会是哪里出问题了吧?

  “没有啊,医生说我很好,比以前都好。”桑海若代答了这个问题,笑咪咪的样子,似乎医生赞美了他什么,让他因此而感到得意。

  “是啊,医生说阿海的情况很好。”封剑濮附和,对此既觉得宽心,却又感到忧虑。

  单用“情况很好”来形容阿海的进步,那真是太轻描淡写了一点。

  过去,时间不定,有时三、五个月,有时半年、一年的,时间做不得准,但每每只要他一发噩梦──那种事后回想不起来、空白一片的噩梦──就算他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甚至刻意去想也想不起来,但看似寻常无碍、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场空白噩梦,其实存在着非常严重的影响。

  那是一种全面性的影响法,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上。

  在他的印象中,只要作了那种无解的空白噩梦后,阿海的精神会萎靡数日,莫名的虚弱会让他又病又吐的病上好几天,有时症状严重一点时,甚至会长达两个礼拜。

  对这种情况,医生做过解释,说是阿海自我封闭的记忆在作祟,睡梦中那段刻意被遗忘的恐怖记忆出现,即使醒来后什么也记不得,但潜意识所受到的折磨并不因此而消逝。

  他的呕吐症状,就是针对那段记忆而产生的反应,常人无法想象的可怕回忆折磨着他,让他的身体呕吐,好排去潜意识中的恐惧。

  长年下来,他对这样的现象已经很熟悉,因此先前一得知阿海又作了“那种”噩梦,他就开始担心他要病了,却没想到,这一回没事,一点事情也没有。

  没有精神萎靡、没有吐的死去活来,他就像平常的样子做着平常的活动,没有一丁点要病发的样子。

  这个就是医生说的进步,大大的进步。

  据说,阿海自我封闭的意识仍是极强,怕是不会有消去的一日……这一点,他相信只要是人、有点同情心的人都不会乐见其成。毕竟,在历经那非人的一夜后,谁能舍得让阿海忆起那一夜的恐怖,由着那恐惧的阴影贴近、伴随他过一生呢?

  所以让人非常庆幸的,关于选择性遗忘某段记忆的事,丝毫没有改变,变得是其它部分。像是奇迹一般,阿海始终无人能进驻的封闭心灵,竟开始出现像支柱一样的精神力量支撑他,让那原本因为自我封闭而变得脆弱无依的心灵,开始有能力去对抗那梦境。

  对此,医生感到惊讶,直说这是非常良好的显著进步,也说了那样的精神力量还会慢慢的发挥影响,让阿海的自我封闭情况慢慢改善。

  得知这样的进步,封剑濮比谁都要高兴,因为这表示,过去的阴影对阿海的影响开始变小了,以后阿海不会在噩梦后出现病恹恹又吐得一塌糊涂的无助,甚至于他自我封闭的倾向有可能会好转,对人群的适应能力也会转好。

  绝没有人比他更乐见这样的转变,但……问题是,只要他一想到,造成这一切好的转变,那份精神力量的来源,竟有可能是──

  封剑濮看着虞媺,表情显得有些凝重,似乎在想着什么。

  “大哥?”察觉虞媺的不自在,桑海若不解的看向义兄。

  “没事。”封剑濮粉饰太平。“你们去切蛋糕,顺便泡壶茶,我去看看澄甫在做什么,顺便要他下来一起吃。”

  无人有异议,大家解散分头进行各自的任务,可封剑濮临上楼前忍不住回头,看着那一双喁喁私语、慢步踱入厨房的身影。

  忧心,他觉得忧心啊!

  封剑濮蹙着眉,心不在焉的晃进画室找人,那个要被找的人正蜷在沙发上睡着,打着石膏的右手臂挂在最上头,地上掉了一本书──《治愈你的血气方刚》──看情况,该是看著书,没多久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对着那张神似义弟的年轻面容,封剑濮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事关于他的担忧。

  现今事情有些明朗化了,从这阵子的种种迹象来看,雨晨的那个表妹对阿海来说,该是存着一份特殊的意义,只是……是到什么程度的特殊意义呢?

  难道阿海的心理状况进展得如此神速,真是跟虞媺有关?

  这假设的可能性,正是让封剑濮如此忧心的缘故。

  长期担任着义弟的监护人角色,不论是自发性的,还是为了尽责任跟义务,总之这么多年下来,他自己也很习惯当个老爸爸,完美的担任监护人的角色,仔仔细细、像呵护珍贵稀有的脆弱艺术品一样,全方位照顾这个因为自我心灵封闭、拥有稚子一般纯净心灵的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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