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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除了摇头,她也只能再摇头了。

  “那么,你又有什么好去死的呢?”老人呵呵笑着做下总结。

  “活着,你才能让他难过、才能让他后悔,甚至才有可能改变他对你的看法,不是吗?”

  是这样的吗?小雅惜无言以对。她怎么可能有本事改变得了朝阳呢?

  “我办不到的,您不知道,他既有本事又很固执;还有,他很目中无人的。”

  “他有本事你也可以呀!他目中无你,你也就目中无他嘛!小丫头,快磕头拜师吧,拜我为师,你就能有自保的能力了;等你够大了,不论你是想痛揍他一顿,或是想要行侠仗义、独行江湖,那都是唾手可得的事情了。”

  “我……”小雅惜一脸的不相信。“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老人笑咪咪地反问。“本事够了,海阔天空,任你遨游,又何必非要当人童养媳妇儿?”

  小雅惜很快就知道了,老人并没有骗她。

  老人名唤西风道人,是个身怀绝世武功的武林高手。虽然师父对于何以隐居于市的原因从不提起,只是他那看破俗世尘物,整日笑嘻嘻、半点不介怀的豁达,逐渐地感染给了小雅惜。

  雅惜会利用夜半时分,或偶尔外出逛市集的时候,甩开仆从去找老人。几年下来,她随着西风道入学了不少东西,不但有了一身好武艺,更学得了他豁达开朗的胸襟。

  为个男人情伤寻死?对她成了件可笑的回忆。

  但空有一身好武艺却无法大展拳脚,又不能让人知道?师父是早已看淡、不理尘世的了,但雅惜毕竟还年轻,尤其她时常进出像“饿鬼胡同”这样的贫民窟里,于是她开始摸黑去夜探别人的生活了。

  有人日日捱苦,就像她和爹爹当年一样,也有人夜夜豪宴,一个晚上可以吃掉穷苦人家三年的粮食。

  既然天要不公,那么,就由她来做个反制吧!

  于是,她化身成恶童。一个让官府人士头疼跳脚,却让贫民爱戴敬仰、推崇备至的散财童子。

  一个梦后又接着另一个。

  只是这个梦,真实得不象话。她甚至可以感受到热烘烘的气流,和朝阳的汗水。

  朝阳?!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在她身边?他根本是不屑她的呀!

  这么一想她就安心了,因为,这也只是另一个梦境吧?

  梦中,他将她抱到了一间破柴房里,为她燃起了一堆柴火。

  火光在尘灰积布、结有蜘蛛网的壁上跳跃,将她和他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长得纠缠不清了。

  梦中,他帮她卸下了身上的装束,包括脸上的面具、上半身的衣物,连抹胸都没能放过。

  幸好是梦。她在梦中殷红了粉颊。否则让她日后如何再面对他?

  他的裸身她看多了,她的,他可没这等眼福。

  他替她上药,仔仔细细地包扎她肩上的伤口。他的眸子映着火花,始终跃动着奇异噬人的烈芒,就像是头野兽在审视着他的猎物。

  这个梦,真实得令人害怕,因为她甚至会有痛楚的感觉呢──

  见她皱眉低低呻吟,他倾身在她耳畔轻声哄诱。

  “乖,忍耐一下,待会儿就不疼了。”

  他的温柔让她叹息。果然是梦,否则,他是绝不可能会用这种嗓音和她说话的。

  接着,他将她抱到他身前、背对着他坐直身子,伸掌抵着她赤裸的背,传渡真气替她疗伤。

  她胸前承受的一掌,远比肩上的箭伤还要来得致命。

  他的掌紧黏着她的裸背,热热的气流在他和她之间泛流不定。

  热气蒸出两人一身汗水,也昂高了些许潜藏于两人体内多年不知名的情愫。

  她的栀子花香和他的粗犷野味,在晦暗的斗室间缠绕,并且漫开,更勾勒出一些些暧昧不明、教人心跳如擂的氛围。

  他的手依旧黏在她的裸背,眼神却近似爱抚,炙着热焰,穿透她身躯,彷佛可以敏锐察觉到她的任何细微转变。

  她被他的眼神吸引,火炙地起了颤栗。虽是梦,她竟还能感受到两人间那股蓄势待发、绷紧了弦的情绪。

  直至──

  她呕地吐出一大口黑色瘀血,向后软倒,瘫在他的怀里。

  慕朝阳将因伤而昏迷不醒的小女人环抱在怀里,坐在火边。

  火提供了她所需要的热气,也如他所愿地让他可以清清楚楚,看清了他的童养媳。

  凝视着她那纯然柔媚而女性的五官及胴体,他突然想要叹气了。他从不曾如此贴近地、纵情地细细审视她,没想到头一遭,却是在她被他打伤了、揭穿了她的假面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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