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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他习惯裸睡,她必穿睡衣,还有个小抱枕,不抱它睡不着。初次见到她这孩子气的习惯,他笑翻了,她恼羞成怒,两天不理他,那回他精心调了有果香的鸡尾酒向她赔罪,喝醉的她有女王倾向,他们在吧台上疯了一夜……

  他唇畔浮起淡笑,瞥见公事包,笑容又沉下去。

  他知道她不安,他何尝不是?

  从七点等到八点,快九点了,仍不见她人影。她去哪儿了?

  莫非被海虹的王副经理约走了?

  上周五夜晚,她说她出门买东西,可是当时她双手空空。她为何和王副经理见面?他们做了什么?为何她要瞒他?

  她想离开他,投向那个男人的怀抱吗?

  种种猜疑令他烦躁,抓了车钥匙,正要出门找她,忽然大门开了,他焦心等待的小女人终于归来。

  她脸蛋嫣红,套装不整,看见他站在玄关直直盯着她,她慌忙将手上的什么藏到背后。

  “你去哪了?”韩忍冬眼光锐利,扫视她一身不寻常的凌乱。“购物需要这么久吗?”

  他的表情好可怕。单莘语润了润唇。“因为,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想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就到花店去,可是他们没卖我要的花,我到处去找,最后在公园看到了……”

  “什么花店没卖的花?”

  她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一朵有长蕊与奇特花形,洁白纤细的花儿。

  “这是忍冬花,你知道自己和植物同名吧?它初开时是白色,后来会逐渐转黄,所以也叫金银花。它的花语是……爱的羁绊。”她局促一笑。“我觉得它完全符合你给我的感觉,尤其是它的花语。和花同名是很浪漫的事……”

  见他不发一语,她慌忙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订了房间,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想送你这朵花……”她忐忑道:“忍冬,你生气了吗?”

  他瞪着她,忽然将她扯入怀里,狠狠抱住。

  他该如何是好?以为对她只是身体的迷恋,彻底占有她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不知不觉中,他的心也被她蚕食,被她左右。

  那种渴望诉说什么的冲动又涌起。“小语,我……”瞥见公事包,他到口的话顿时梗住。

  “忍冬?”激切得像要揉碎她的男人忽然静了,单莘语轻轻挣脱他。“我去冲个澡,马上就可以出门。”

  “已经晚了,别去饭店了,我去买点宵夜,就在家里庆祝吧。”他接过花朵。“谢谢,我很喜欢。”

  她闻言微笑。“好啊,我原本就觉得没必要特地跑到饭店去。”

  “我今天下班前回秘书课,有人留了一个信封,指名要给你,说和上周五的事有关。”

  “上周五?”她疑惑地接过信封,一看金额才想起,嫣然一笑。“喔,我知道了。”

  “你借钱给谁吗?”那笑,甜美得刺眼。提到王副经理,让她这么开心吗?

  “没。只是帮朋友一个小忙。”送油钱是小事,无须解释吧。她随手搁下信封,走入浴室。

  韩忍冬瞪着浴室的门在眼前掩上。她轻描淡写地带过,是怕他追究那晚和谁在一起吗?或许她今晚也和王副经理见面了,这朵花不过是路边随手采来,敷衍他的借口。

  他寒着脸,有生以来,头一遭尝到嫉妒的滋味——一种酸涩的猜忌,足以毁灭亲密关系的郁闷情绪。

  单莘语泡在浴缸里,听见大门打开又关上,她的同居人出门去了。

  他的反应起先很惊喜,后来转为冷淡,令她不解。是不是她太晚回来,他不高兴了?或是那花语犯了他的忌讳,他以为她想凭一朵花勒索他的承诺?

  未免太小看她了。

  忙乱了一天,她泡在舒适的温水里,昏昏欲睡,迷糊中又听见开门声,她才惊醒,连忙离开浴缸,披上浴袍。

  门一开,看见的不是她的同居人,却是一位陌生的银发老先生。

  她愣住,对方也愣住,在看清她只着浴袍后,对方镜片后的老眼眯起,质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儿子的屋里?”

  是他的父亲?单莘语愕然,结巴道:“我……我是忍冬的……同事。”

  “同事?什么样的同事会跑到男人家里,还衣衫不整?”老先生显然不信。“出来卖要知道自己的身分,在宾馆办事就好,跑到人家家里成什么样子?”

  他以为她是应召女郎?单莘语白了脸。“我真的是忍冬的同事,一样在光研上班,等忍冬回来,您可以亲自问他。”

  老先生哼了声。“就算你是吧,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女孩子行为放荡、不检点,人家怎么看得起你?你父母是怎么教的?”

  单莘语难堪地咬唇,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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