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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那地窖建了一个水池,水及腰腹。只见那水池里泡了一个裸身的人,双手被长炼吊起,浑身皆是教人触目惊心的血红鞭痕,以及被烙铁烙过的焦黑痕迹,发髻也被人扯得散乱狼狈。

  而那人,当然就是扬满善!

  狱卒又在扬满善身上补上一鞭,一边对他咒骂着不堪入耳的秽语粗言。即使扬满善极强硬地闭嘴忍着,那痛苦的呻吟声依然滚出了喉咙。

  不知何时,怀沙已来到她身后,轻轻地说:“知道这水池是做什么的吗?”不等兔兔回话,他又说:“里头是盐水。”

  兔兔惊愕地看他。

  “泡着盐水让伤口更痛。挥鞭也会沾上盐水,那打上去的滋味,会教人永生难忘。”

  “可恶!”兔兔对怀沙吼着。

  “不过扬横班真是一条硬汉,都闷声不吭的。”怀沙笑说:“可能打到死,都不会大叫一声。”

  此时狱卒见怀沙来,便说:“爷,这畜牲特强,打到现在,我们已经换掉六条鞭了。他的血真是危险啊!”

  “继续。”怀沙挥挥手。“不用理会我们。”

  狱卒欸了一声,扬了扬鞭子,又要往扬满善身上甩去——

  “不要!住手——”兔兔忽然推开那些狱卒,往水池急奔而去。

  她跳进水池里,艰困地往扬满善爬去。可来不及,那道狠劲的鞭还是抽在扬满善坚实的胸腹上。

  她想也不想,一碰到扬满善,她就紧紧地攀住他、抱住他,妄想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他。

  尽管扬满善的毒血已将她的衣服给蚀出了斑斑点点的洞,甚至扎痛了她,可她对自己发誓,绝对不放手——

  扬满善一直用意志抗拒着那剧痛,却躲不开因痛而袭来的昏迷。

  他以为,只有当那条沾了盐水的鞭又抽来时,他的意识才会清醒。

  可忽然,他被一股暖香紧紧地抱住,一双柔软的小手焦急地在他伤痕累累的前胸后背摸索着。那双小手的温暖,他记得,他有多喜欢这双小手在他身上抚摸着,他以为此生再没机会得到这双小手的爱抚………

  那双小手,是兔兔的……他的兔兔……

  突然,扬满善的脑子炸开。

  兔兔?!

  他猛地张开眼,低下头一看,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兔兔。

  她哭得好伤心,对着那些狱卒求饶:“拜托!你们不要打他,拜托不要打了好不好——”

  他倒抽一口气,看着他的血硬生生地蚀透她的衣服,在她的身上烙下疤痕。那就像被火灼伤一样,他不忍,使尽全力想挣开兔兔,可他现下根本动弹不得,而兔兔也完全不理会那些疼痛,只想用力地抱紧他、保护他。

  那些狱卒将她的哀求当作一种娱乐。“小妞,再不走,这一鞭就要抽到你身上了!”

  她的脸一阵惨白,面露恐惧,那恐惧让扬满善看得好不忍。

  可她没走开,只是更紧地抱住扬满善,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口,咬着牙,紧绷着身子,等着那一鞭抽来。

  “兔兔……”扬满善想叫她快走。

  可话还没说完,一道鞭子已经破空而来,就抽在兔兔的背上。

  她忍不住惨叫一声。

  扬满善发疯了。“混账!兔兔,你走,快走!你别巴在我身上,快走!”

  兔兔痛到哭,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放手。“是我害你的,阿善!是我害你的,我不应该──啊——”

  她话还没说完,又一鞭抽来,打在她腰上。

  “你们这些狗贼!”扬满善气得大吼。“要打就打我,打一个无辜的女人做什么?!”

  “你叫那女人让开,我们就不打她。”狱卒凉凉地说。

  “兔兔,快走!”扬满善不断扭动身子,想甩开兔兔。“我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

  她攀得更紧,大叫:“那天我不应该离开你!”

  扬满善一震。

  “阿善那天在说谎!”她哭着。“你永远不会嫌弃我,你只是怕你是个怪物,可你不是!你不是怪物,阿善——”

  扬满善痛苦的呼吸着。他抬头,又看到那狱卒要挥鞭甩来。

  他咬牙,一鼓作气,狠力地扯下拴在右手上的铁链,紧抱着兔兔转身,那道袭来的鞭子当即抽在他的后背上。

  他痛得浑身一抖,可心里却庆幸着兔兔没受到这一鞭。

  他用力地抱着她,用力地感受她柔软的身体,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的触感。他的脸紧紧地磨蹭她的头,沙哑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不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的…… ”

  兔兔只是哭,双手也不愿放开扬满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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