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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她趴在他身上搔痒呵气,他先是又笑又躲,继而不服气的双手也回攻向她,两人在夜晚的林地里又是搔痒又是打闹,她忘了自己接近他真正的企图,他也忘了她留在这儿该是为了要听夜里的音籁。

  半晌后他撑起身子,停在她上方粗喘着气息,在他身下,是潮红了脸蛋、汗珠细细娇喘吁吁的她,一剎那间,他有片刻的失神,突然好想知道她的唇在离开水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不及多思,他俯下身吻了她,细细的吻,轻轻的舐,热热的舌尖相触分享着彼此的气息。

  他动情地由浅入深辗转吮吻着她,她闭上眼,心乱了,魂飞了,全然由不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这原该是场由她全权主导的战局呀!为什么她却连叫停的力气都没了?

  “我想到了!想到了!”

  他大叫一声,猝然放开她跳起身,拉着她就往回家的路上跑。

  “你想到什么了?”她像个傻子似地被他拖着跑,脸上犹是收拾下及的焰芒。

  “知道吗?”他兴奋得双目发亮。“有首曲子我想了很久始终接不下去,怎么转折都觉得不对劲儿,原来,”他笑苦捏了捏她的手掌,“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谢谢你,娸娸!”

  她双目也绽亮起来,她知道他的嗓音不错,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经山他嘴里喊出竟是如此的动听,一时间她有些心慌,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情绪可以如此轻易地影响了她?

  他只是她的─个目的,她要他动情,可她自己,绝对不可以!

  “所以,”她突然有些泄了气,“方才你已经开始‘试情’了?”

  “是你拜托我的,不是吗?”

  他浅浅笑着,“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答应在这段时间里,将所有你想学的东西全教给你,保证会让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满意的。”

  “你调教我好让我去取悦别的男人,”她怎么对自己的提议觉得有些荒谬好笑,“代价是你我得相爱三个月?”

  她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却又不由得想起那种会做茧自缚的蚕儿。

  这会儿她要做的事情,会不会就和蚕儿爱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你说得对,情爱真的是最佳的创作动力,这会儿,”他拉着她跑在夜里的林地中,愈跑愈快,愈跑愈急,几次害她险险被绊倒,“我一心只想跑回屋里抚琴,试试这首曲目……”

  “够了!”

  她突然用力甩脱他,指着他的鼻子发了脾气。

  “耿乐!记住第一课,喜欢一个人便该事事以对方的感受为首要考量,听着,我跑不动了,我又冷又湿、又饿又困,我全身都不舒服,告诉你!我、不、跑、了!”

  “对不住,娸娸。”

  他温柔的笑里有着浓浓的歉意,他伸手抚着她的发丝,“你说得对,我实在太粗心了,这三个月里,你得记得常常提醒我。”

  “别想用这种话来打动我,我说了──我、不、跑、了!”

  “不跑就不跑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好声好气的哄劝她,然后倾身将她拦腰抱进怀里,“我抱着你跑总成吧?”

  她不说话,冷着脸靠在他怀里,由着他抱她走在夜里,她活了十七年,每回发脾气都会有人低声下气赔不是,或吓到躲得远远的,被人发脾气不好受,可发脾气的人其实也不会真开心到哪儿去的,但头一回,她觉得可以恣情地对人使性子竟也是件满不错的事情。

  完了!她是不是有虐待狂?

  “答应我,有关你我约定的事情别让闻笙和筝语两个小家伙知道了,否则他们是无法理解咱们这些大人的想法的。”

  她不出声一径冷着眉。

  废话!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了,别说他们做孩子的搞不清楚,这会儿,连她自个儿都快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了!

  第五章

  清缈的箫音似有若无向她招手,齐娸娸偷觑了眼身旁鼾声细细的筝语,轻手轻脚将小丫头跨在她身上的手足移开,才得以溜下床出了房、

  住在这儿,她和筝语是共享一间房的,闻笙自己一间,至于孩子们的师父耿乐另有一处独立的小屋,离主屋尚有段距离,两个孩子虽都不怕这好脾气的师父,可也知道他在夜里不爱有人打扰的习性,是以多半鲜少在这时去扰他。

  而自从恶水谷那夜之后至今已过十日,每日夜里,孩子们入眠后,夜里瀑布顶的月光草坪便成了他两人抚琴学乐、喁喁私语的地方。

  她总算知道他会成为一个乐痴不是没道理的,喜欢音乐者必须要有极佳的修养,极好的耐性,同样一首曲往往要弹上十遍、百遍甚至千遍,才能丝毫不差地将曲中深意玩味而出,而耐性,正是她最缺乏的东西。

  她学了笛、学了箫、学了琴瑟、学了筝、学了琵琶,每学一样恨一样,学一种砸一种,她常常气得连恶语都控制不住,而他却只是好整以暇由着她发怒,对于她的恶语顶多是摇摇头,责备则鲜有。

  如果爱一个人就是要学会包容,他倒是做得不错。

  “算了吧!娸娸.”

  自她手上他救下了一只“月鸣筝”,其它的东西砸烂就算了,这只筝是他初学乐音时的第─只筝,颇有纪念价值。

  “算什么算?”

  被人硬生生夺走出气工具,害得她心头恼火没了发泄处,她恶声恶气瞪着他,“什么叫算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只是,你的绝不在乐音上罢了。”

  “也许……”她皱皱眉改将矛头转至眼前男人身上,“问题是出在你这做师父的身上,是你教的东西太难了。”

  “太难?”他挑挑眉依旧挂着好看的笑容,不想点破事实上他教给她的东西比教给筝语的还要简单。

  “是呀!”她挑衅地抬高了下巴,“难道任何乐器都一定要有七八十种声调、十多条弦及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孔洞吗?对个初学者而言,光是要记住那些孔洞或弦线就会要人命了。”

  “不想复杂?”他想了想,自乐器柜中取出一张琴递给她,“试试这个吧!”

  “一张琴就……”齐娸娸傻了眼,“一根弦?”

  “是呀!”他解释着,“这是只一弦琴。”

  “一弦琴?只有孤孤单单的单音?那不是很无趣!”她好玩地拨了拨琴弦,却只得到相同的声音,叮叮叮地毫不吸引人。

  他笑了笑,自她手中接过那张琴,却见它到了他手上彷佛自有生命,一弦既发五音齐全,随着他拨弄的劲道与角度发出抑扬顿挫、轻音重音、快疾徐缓的美妙动听音调,时而飘飘然、时而琤琤珰珰,铿然有劲。

  一曲终了齐娸娸已换了几次姿势,末了索性将螓首枕在臂上,趴在草地上失神觑着那衬着月影的男子,他手中成串流泄出的琴音,配上夜鸟低鸣,她突然有种闻得仙乐飘飘的感觉。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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