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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说完话她便将全身银两掏出,至薛老四那儿下了往。

  “成了!”香儿笑嘻嘻的拍拍掌再回到齐奼奼身边。

  “咱们已无后路可退了,您就放手一搏吧,这会儿您除了获胜不许再有别的念头!”

  “香儿,”齐奼奼眼中起了薄雾,“你原先不是不希望我赢的吗?”

  “算了,香儿想通了,”香儿揽着她压低声,“瞧您这模样,是对那聂云飞动了真心,不论我先前怎么不赞同您的决定,为了见您开心,我还是决定支持您!”

  齐奼奼没出声,心底是浓浓的感激,深吸口气她来到了桌旁,深深睇着那正在场子中心剔翅扬须的紫牙无敌——这是她为它另取的名。小紫牙,她在心底对它说着话,我全部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可得帮我多努力!众目睽睽下,大斗盆里的两只蛐蛐儿在公证人的挑动下,缓缓接近了彼此。鲁大少那只辣牙神驹身体壮硕,方方的头,腿很长,相较下,齐奼奼的紫牙无敌短小精干了点儿,不过身手矫健,活蹦乱跳地,颇有战斗力。刚开始时辣牙神驹木头似的不动,对于在旁不蠢动的紫牙无敌没看在眼里。一个跃跃欲试,一个如老僧人定,这样的斗局自然没了看头,于是薛老四就拿了猪鬃毛去拨辣牙神驹的须子,几次挑动终于将它给弄火了,只见辣牙神驹勃然狂怒,直奔紫牙无敌而去,于是乎,两只蚰蛐儿的翻腾搏斗就此展开。只见双方各逞着威风,互相缠斗不罢休。良久,原本蹦蹦跳跳的紫牙无敌后劲不足,只见那辣牙神驹跳起来,张开尾巴,一口就咬紧它不放。

  薛老四上前分开了两只蚰蚰儿,但紫牙无敌显然已怯了胆,除了兜圈子躲避外,压根不敢再靠近对方。

  众人只见辣牙神驹翘起双翅,得意地呜叫着,展尽威风。

  “这一局……”薛老四在众人面前朗声宣,“鲁大少的辣牙神驹胜利!所以……”薛老四拉高了·意气风发的鲁大少左手。

  “这一届的蛐蛐儿王是由鲁大少的辣牙神驹获得!”顿时,叫好及哀叹声响不绝于耳,却没传进在香儿身边的齐妩蚝耳里。紫牙,输了!她,也输了!真的输了吗?

  她的心突地抽得好痛!

  战局终了,人群散去。

  这次大战,当上蛐蛐儿王的是辣牙神驹,意气风发的是鲁大少,赌局的最大赢家则是越信和聂云飞。

  身为庄家,越信先扣下了他庄家该得的部分,再接买彩比率收银付彩,不管怎么算,只要参赌的人越多,他就赚得越多,无论谁输谁事他都会是赢家。至于聂云飞,押了逸乐居来赌,由自然成了另一个最大赢家。

  “输了也好,输了也好,”香儿拍了拍都已曲终人散了,还没回过神的齐奼奼,“人是活的,财是流的,破财消灾不打紧,咱们虽输光了盘缠可还有朋友,是吧?傅大哥!”她问向那头正指挥着手下热起油锅,捡拾着败亡蚰蚰儿尸体的傅骧。

  “你会收容咱们两主仆到你铺里上工挣盘缠吧?”

  “别开玩笑了,襄儿妹妹,”傅骧这输了万两白银的大输家没将输钱的事搁在心上,这会儿尽候在锅旁等吃,连椒盐都早已备安在手上,他用力拍起胸膛。

  “都是自己人,还谈什么上不上工的?别说盘缠,你和小齐姑娘想要多少银两,只需同傅大哥开口说声便是了。”

  “傅肥油,谁同你是自己人了?”香儿以嫩指使劲弹弹他肩膀,“我和我家小姐都不是乞儿,平白无故拿你的钱做啥?想帮忙就将工资调高点就是了。”

  “齐姑娘,若不嫌弃,寒舍也很欢迎两位的。”一旁霍惕世诚诚恳恳地出了声。

  “若想尽快挣到路费,”越信笑呵呵的加入对话,“两位姑娘不妨考虑在下的福聚赌坊,咱们那儿的客人只要赢了钱,给点红彩不是问题,若姑娘肯对那些个赌客们微微一笑,”越信愈说愈兴奋,暗地里却是要刺激那始终面无表情的聂云飞,“或是撒撒娇说几句打气的话,保证想要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

  “什么话嘛!”傅骧气嘟嘟的蹦起身,差点儿打翻了油锅,“越老板当咱们小齐姑娘和襄儿姑娘是什么人了?”

  “这有什么关系?重点是能尽快挣到钱嘛!”一个博骧、一个越信,争来夺去的都想拉齐奼奼主仆上自个儿铺里落脚,霍惕世虽没出声,眸里却也道尽了相邀的诚意,香儿听得烦索性棉住了耳朵,齐奼奼则是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出,私心底,对那始终沉默的聂云飞仍是满怀企盼。争到最后,傅骧也解决了一锅子的鲜炸蛐蛐儿,舔舔指头,他意犹未尽的对着聂云飞道:“好样的,云飞,你这炸蛐蛐儿的点子真是不赖,比吃烤鹌鹑还来得带劲,下一回比赛拜托快点举行。”聂云飞没吭气,只用微笑作答。

  “得了吧,傅骧,”霍惕世没好气的一叹,“吃什么就夸什么,前阵子你不还夸鸦鸽的肉感是天一?”

  “鸦鸽?”傅骧半天才想起是聂云飞那只短命的小鹌鹑,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拜托你,惕世,那小鹌鹑的肉早随着秽物排出愚兄体内了,什么口感肉感早忘得干净,今日不言昨日事,谁还会去记得?现在只知道,紫牙无敌的香脆绝对比鸦鸽的肉感更胜几筹。”

  “什么?”越信惊得扬高音调,“你吃了紫牙无敌?那只我花了五百两银子买来的蛐蛐儿?”

  “是呀!”傅骧笑呵呵的剔剔牙,“方才趁乱我四处兜了一圈,叫人将没人理会的蛐蚰儿全扔进锅里五百两算啥?我输了万两白银连屁都没放一声,这只紫牙害我输了赌,孝敬给我祭五脏庙也算值得了,怎么,越老板是舍不得蛐蛐儿,还是恨没吃着?”说着说着,他自牙缝中抽出一根残屑递过去,“要不这样,这根就权充紫牙无敌的断腿,再帮您洒上些椒盐打个底吧!”越信啐了声没理会他。“成了,吃饱喝足也该回家休息,惕世,咱们走吧,云飞,再有好事别忘了叫一声。不骗你,这回参赌我首次感受到那种刺激的兴奋感,嘿嘿嘿,也许过不久,我傅骧也同你一样成了个赌徒。小齐姑娘,你和襄儿妹妹就同咱们一块儿回城里吧!”

  “别用你的油嘴喊我襄儿妹妹,”香儿噘高了嘴,很恶心耶,喊杜姑娘,还有,我的香是香味的香不是襄阳的襄,别再弄混了。”

  “香儿?”傅骧笑呵呵的,“那不跟我的铺名同一个字?没得说,此乃天意也,两位就请移驾敝铺吧!”

  “走吧,小姐!”香儿用力拉着半天没移动身躯的齐奼奼,“别等了,这里没人会留您的,输了就要服气,您自个儿答应了聂少爷,说输了就不能再烦人的,说话算数,走吧,咱们快去挣盘缠吧,可别连家都回不成了。”齐奼奼将眼神白面无表情的聂云飞身上移开,他始终不出声,看来是早等着把她这尽会惹祸的烦精给赶出逸乐居,这结局她心底早有数,可为何真临到了头,见他不出声,她还是会伤心?失魂落魄的她被香儿扯着出了门,冷不防屋里头传来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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