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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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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感激得太早,我不是好人。”阿篱淡淡瞥她一眼,“你要跟着我,若想填饱肚子,要靠自个儿的本事。” 亚亚想起和阿篱在溪畔奋力捉鱼的一幕,用力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努力,不会麻烦你的。” 两人在罩着霞光的旷野里行走了一阵子,终于见着一幢残破的小木屋。 “阿篱,你一个人住吗?”亚亚满心好奇。 “不!”阿篱摇摇头瞥向小屋,“还有我后娘。” “后娘?” 阿篱看了少女一眼,“听口音你该是道地中原人吧,却不知是何缘故会千里迢迢来到这异族番邦?” “中原?”亚亚皱皱眉,脑中又是一阵疼,“异族番邦?” “是呀!”阿篱转回视线,“别费劲儿想了,该想起的时候自会想起的,”阿篱哼了声,“像我,若是不愿伤脑筋的事情,我可从不让它爬入脑袋里,”她望着小屋。 “我爹娘都是中原人,三岁前我们一家三口是住在中原,三岁那年,我娘突染恶疾挂了,”阿篱耸耸肩,年代久远,她对亲娘印象残留不多,“我爹一方面因为伤心,一方面有个好友极力鼓吹他合伙至外地经商,最后爹带了我沿着丝路一路西行,过酒泉、经敦煌,黄沙漫漫,咱们辗转迁徙过好几处城镇国家、见识过各类不同的种族。” “真有意思。”亚亚眼中满是向往。 阿篱白了她一眼,“如果你发现你在同一个地方老是待不过三个月,连个好朋友也交不到时,你会发现那种日子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最后,我们终于在塔善国落了脚,爹娶了个当地女子,也就是我后娘,后来爹因故和他那好朋友闹翻,那坏家伙心一横骗走他所有钱财,爹由富甲一方乍然变为一贫如洗,怒急攻心,一病不起,呜呼哀哉。” 亚亚不敢出声,虽自阿篱语气中听不出伤心,可她却明白那是因为阿篱掩饰得好。 “所以……”亚亚悄悄问,“所以自此之后,都是你后娘在照顾你?” “别傻了,”阿篱哼了声,“我和她一无血缘关系,二无种族关联,才相处不过几年,她凭什么要养我?我爹才死不久,债主们上门拆房子,她便将我卖入了妓寮。” 亚亚睁大眼。 阿篱却笑了,“幸好这些番子审美观点与咱们中原人不同,加上那年我才十二,瘦不拉几的矮冬瓜,来院里消费的大爷们对我丝毫没有兴趣,没法子,鸨母也只能让我打杂端水盆,在埋头过了三年的日子,我年纪愈来愈大,愈来愈受不了院里头整日嗯嗯啊啊恶心的淫声秽语,有一天我下定决心,偷了鸨母的银子逃了出来。” “后来……”亚亚听得傻了。 “后来?”阿篱耸耸肩,“我回到家里,发现后娘病了,她一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屋子里,我本想袖手不理的,但想了想,鸨母为了我偷她钱的事情,肯定会找上门寻后娘秽气,她又动不了,只怕会让人乱棍打死,咬咬牙将她背了出来,找了半天,最后运气不错,竟在这无人的旷野找到了这间破房子住下。” “是你自个儿方才说一无血缘关系,二无种族关联的,”亚亚忍不住想摇头,这阿篱,口口声声说自个儿不是好人,可真实里,却是个一等一软心肠的女孩,“她那么坏将你卖到妓寮,这会儿你竟还愿意养她?” “那不同,”阿篱摇摇头,“她病着,我身体强健,不在乎多养个人。” 这会儿亚亚才明白方才阿篱留下一条鱼不肯吃的原因,两个女孩儿踱进屋里,屋里仅一间房,吃喝拉撒都挤在一处,小屋内,又黑又烂,墙上没窗却可感受到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虽能聊避风雨,但若真要下起大雨,肯定会是屋外大雨骤狂,屋内小雨阑珊。 角落里一处茅草堆成的卧铺上,躺着一个青白着脸孔的女人,若有似无地喘息昏睡着。 阿篱打开布包,捏起鱼肉缓缓喂塞入昏沉着的女子口里,似是闻着烤鱼香气,女人睁开混浊的眼,饿死鬼似的就着唾沫将阿篱送进口的鱼肉吞咽入喉。 “她病得很严重。”亚亚轻声说,心生怜悯,病重的她浑身散发一股濒临死亡的气息。 “我知道,”阿篱一脸无所谓,“可这会儿我们连吃饭都有问题,哪有余钱带她看大夫,也只能就这样拖着了。” “你……”亚亚讷讷的问, “都靠什么过日子?” “不一定,”阿篱想了想,“方法虽多,却不一定天天都能有收获,像鱼就不是天天都有得吃,这一年里,我多半都是在城里靠乞讨过日子,还有,”阿篱瞳光闪了闪,“有时候如果运气不错碰着呆瓜金主,还可以偷些小钱来给后娘买补品。” “偷?!”亚亚缩缩脖子。 “不只偷,”阿篱哼了声,一脸认真,“抢、拐、骗也成,只要不饿着肚子,什么都成。” 都成吗?亚恶头一阵迷惑,虽然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可她还是知道这些行为都是不对的。 但……她瞥了眼那躺在床上濒死的妇人和那一脸固执、瘦骨嶙峋的女孩儿,突然一阵惘然。 第七章 鄂温克山寨里,温格布望着静坐毫无表情的飒骐亚。 “寨主,扎尔刚已在外头候了两天,您见见他吧!” “老寨主生前时不见他来拜候,这会儿他跟我能有什么可谈的?”飒骐亚面色漠然。 “属下知道寨主与他话不投机,”孟格布倾身,“可扎尔刚好歹是塔善国的将军,为了见您一面,让人送了拜帖又在外头扎营候了两天,尊重获善王承诺咱们是个不受管辖的自治区,未经您许可不敢入寨,一队兵马就这么候着。” 他继续进言,“不讳言,他与咱们老寨主是有些一过节,但他既已肯放低身段来求见,属下认为,您还是应该见上他一面,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吧。” 飒骐亚沈吟,孟格布顾虑的不是没有道理,如果那男人是蛮横的硬要见他,他还可以相应不理,但对方已低声下气,反倒没有为难他的理由了。 “带他进来!” 孟格布衔命而去,到了门槛却又被飒骐亚喊住。 “有消息吗?” 向来漠然的寨主嗓音中突然难掩浓浓关注,不用问他也知道寨主问的是什么事惰。 孟格布摇摇头,“没有,寨主,还是没有温姑娘的消息。” “我知道了,你去吧!”飒骐亚挥挥手,待孟格布退下后,他立起身望向窗外,眼际再也掩饰不了心底的烦躁。 这丫头,半个月过去了,她到底在哪里?难道她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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