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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你的意思是……”他嘻皮笑脸不松手,将脸埋入她发中,不管她许不许硬将热热酒气呵在她耳里,“只要我不喝酒,你就许了我?”

  “我什么都没说,”她冷冷出声,“全是你一个人的醉话!”

  “你陪我,然后我帮你养十只,不,百只小奇!”他孩子似地晃着她。

  “养那么多做啥?”她哼了声,“只这么一只就整日缠得嫌烦了,百只小奇?!岂不要我的命?”

  “不养小奇,”他笑嘻嘻道:“那我们就养孩子吧,”他掐指盘算,“一半像你、一半像我……”

  “像你的头!”她使出吃奶力气,终于将醉醺醺的他推出了门,“壬王爷,请收回你的醉言醉语,明日请早!”

  “我……”朱佑壬的声音消失在猛然阖上的两扇门扉里。

  摸摸被门扉打到的鼻子,他无所谓地啧啧作声,“表妹好狠的心,枉你表哥我这样死心蹋地对你……”

  门外男人声音渐低渐缈,片刻后,依姣悄悄开了门,却发现他并未走远,只是瘫软在门槛旁睡着了。

  她叹口气,蹲身觑着眼前那意气风发惯了,现在却酣睡得孩子似的大男人。

  依姣回到房中取了被褥与枕头,将门槛外的朱佑壬密密裹在被里,继之转身踱回房里。

  再度,阖上了门!

  第八章

  朱佑樘承继病逝先父朱见深大统,十八岁即位。在终于将先皇丧葬告一段落后,是日早朝,击鼓鸣钟,百官进宫,文武大臣来到奉先殿,跪叩新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朱佑樘挥挥金龙袖袍,满脸是毫饪遮掩的得意,原来,当皇帝是如此威风的事情,原来,一呼百诺是如此爽快的事情,原来,他这么多年来的忍气吞声是如此值得的事情。

  “众卿家,”朱佑樘略收了笑,肃了颜,“这些日子幸得众卿鼎力协助,朕方能顺利安妥了先皇葬仪,今后,且让咱们戮力为大明百姓共创福祉!”

  “皇上贤明乃万民之福。”

  步出朝班恭身揖首,笑得谄媚的是户部尚书尹升,此人在先皇在位时为官十三年,依仗的是宦官与万贵妃的关系,前阵子万贵妃刚逝,他便急急转舵全心巴结着朱佑樘,如今看来倒还真是押对了宝。

  “微臣这里有幅万民联手签署恭贺新皇登基祝祈文,”他笑呵呵地自袖口抽出一幅纸卷,交由太监头子符寿转承给了朱佑樘,“这纸祈文乃燕京城百姓们自动自发联名签署,昨儿来到微臣府邸恳请臣献给皇上的,”他衷心慨叹着,“新皇甫登基便能得遍民真心爱戴,此乃大明之福!”

  “是呀!皇上。”

  急着出声的是刑部尚书章岳,输人不输阵,这讨厌的尹升几句话说得既臭且长,可别耗尽了大夥儿的时间。

  “这两天微臣已陆续接获两广。湘鄂、苏淮等地方官吏来函,近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各地百姓都纷纷表示这是新皇登基所带来的吉兆,对于未来,全国百姓都抱持着无比殷盼,相信能在新皇带领下为大明朝的未来努力……”

  章岳说得口沫横飞,朝班上一群善于逢迎拍马诸臣纷纷点头称是,惟有立于左首的朱佑壬自始至终挂着抹似有若无的笑。

  风调雨顺?

  他心底冷哼,若当真风调雨顺,那还压在一堆奏疏下的两湖溃堤待筑坝公文难不成是假的?

  瞥了眼坐在龙椅上面色光润、神采奕奕的朱佑樘,他忍不住叹息,他太了解这堂弟了,对他而言,听取这些逢迎之词绝对远比听取治洪筑坝来得更要紧。

  “启禀皇上,”紧接着出声的是兵部尚书陈钺。“这几天朝鲜、安南,哈密、交趾、阿鲁台等邻邦诸国亦陆续遣使来贡,表明赤诚拥戴大明新皇心意。”

  “算这些蛮子识时务!”其他官员哼出了声音。

  “使者里有鞑靼、瓦剌来使吗?”朱佑壬出了声。

  新皇年轻识浅,很多事情压根捉不到重点,方才陈钺口中诸国早已顺服大明皇朝,他们的拥戴压根都是废话,而真正令人头疼却是位于西北边境的鞑靼、瓦剌两大部。

  “嗯……有关这部分或许是下官看漏了,“陈钺支吾着,“启禀壬王,此事下官将火速派人查清……”

  “不用查了,”朱佑壬挥挥手,淡然睇着朱佑樘,“皇上,您新继位,对这曾是大明劲敌之顽强的两部可要多费心思了,不过,目前比较头疼的只剩鞑靼,景泰五年时,瓦剌太师也先为阿拉所杀,脱脱不花子麻儿可儿立,瓦剌衰,鞑靼盛,次年鞑靼曾遣使入贡,却在天顺四年时入寇。

  成化六年,鞑靼达延可汗立,达延可汗野心勃勃,多次起了入寇之念,在成化十六年时,亦即七年前,遭我方王越将军领军败之。可近来,听说达延可汗之于呼喝延近日却在西北蠢蠢欲动、养兵黩武,似有欲借天子更替,九州未靖前犯境我朝之念。”

  “既然如此……”朱佑樘听得发急,“当年那曾大败鞑靼?的王越将军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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