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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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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 吸血鬼? 安妮瞪大眼,等着自芜吐出些更离奇、更让她迫不及待抱起泰迪滚回台北的惊人之语。 可他却闭上了嘴和眼睛,倚向椅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李黛丝,安妮的六十六岁姑婆。 见面之前安妮曾幻想过她有着一头金发与蓝眼睛,并猜想着她的祖宗究竟混了多少浪漫的意大利人血缘,竟会产下她这个全然看不出有混过血的中国少女。 见了面,幻想破灭,李黛丝,纯种中国人,只是和安妮一样恰好有个中外通用的名字罢了。 可为何一个中国女子要离乡背井来到异地? 黛丝姑婆不提,她也没敢多问,虽然心里多得是好奇。 黛丝姑婆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女,和她同住的只有一只叫志奇的老猫而已。 她依着和小红帽故事里老奶奶同式看来似乎随时准备就寝的白边软帼,穿着一身意大利传统服饰,虽与安妮一样黑发黑眼,可一身已全然融人意大利人的装扮,让安妮很难从她身上嗅出一丝和自己有相同的血源关系。 不过黛丝姑婆的皮肤十分细嫩,且因着东方人占有的优势,她看来一点都不像个年过六十的老太。 而她那始终微微上噘,恍若永远不驯的菱唇,即证实了她与安妮的关系,这是专属于李家人的特征。 是白芜领着安妮来到这栋童话般的小屋前的,屋子不大,院子却大得出奇,院外用矮牵牛篱笆在前后围了一圈,配上后头的森森的林木,有点庭院深深的味道。 李黛丝上下打量着安妮,没有出声。 气氛有片刻凝滞,半晌之后,她终于吐出了声音。 “所以,你就是安妮,敦山的独生女儿?” 虽是中文,却带着些微洋腔,听得出对于用母语与人沟通,她已生疏了许久。敦山是安妮父亲的名字,远渡重洋,再度由个初次见面却有着血脉关系的人嘴里听到,那感受是笔墨难以形容的。 “你父亲小时曾和我住过一段时间,我知道他信任我,此外,”李黛丝耸耸肩膀,“咱们李家人除了我都命短,虽然这些年他和我已很少联络了,可除了我,想来他也是无处可托孤了。 “孩子,”她说得云淡风轻,“等年纪再长点,你就会发现,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增是捱不过去的。”她眼中起了些许伤感,“只是你的年纪还小了点,又是在瞬间失怙失亲,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扔下了泰迪熊,安妮扑进地的怀里,在得知父母死讯后,头一回在陌生人面前,她用力地哭出了声音。 安妮一哭再哭,仿佛除了让它,她已忘尽所有可以沟通的语言了。 她不知道她究竟哭了多久,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时,原本等候在篱笆外的白芜,已然不见踪影。 第二章 为了防御回教徒的侵袭,十五世纪时,安奎拉拉的村民在村口建造了坚固的石门,从这个石门到有大钟的教堂间的石板路,是村子里堆一的主要道路。 即使是主要道路可却依旧狭窄,大约只能容许一部小巧可爱的意大利车通行。 村子里的居民不多,来往的多半是熟人,常常行走在路上的人会突然探头到店铺的窗口,向里面正忙碌着的老板打声招呼。 不断向上延伸的石板路会让人想起台湾的九份,可这儿一切纯朴自然,人们的生活全融人了风景里,没有九份那份已然逐渐要将自然淹没的人工匠气。 安妮在黄昏时分爬上了石板路的最高顶点,那是个叫做ChiesadellaCollobrata的教堂,站在教堂门口,她甚至可以降着广阔的布拉查诺湖,在夕阳底下,那让白芜看失了神的湖,竟也同样地令她屏住了呼吸。 在光明消失前她踱回小屋,村子里到处都是石阶或上坡路,小巷子里虽是紧挨在一起的民宅,却因着处处令人惊喜的绿意及奇巧的匠心设计,竟意外地不令人感到拥挤。 晚上她在泰迪熊的陪伴下,吃了顿自爸妈死后所吃过最好的一顿饭。 虽然,那些有着浓浓起司味的料理有些令人发喊得想作呕,可她还是吃得很开心。 之后,安妮睡在李黛丝帮她收拾妥当的屋顶阁楼里,这个房间也将是她今后的居所。 李黛丝一径淡漠的说:“这地方我原是搁杂物的,前两天才刚清理过,难免有些霉味,你住久就会习惯的。” 没说话,安妮只是回身再度抱紧了她。 李黛丝只容着她抱了一会就借故离开了,感觉上,她虽住在意大利多年,可似乎安妮才是那比较善于表达情绪的人。 李黛丝并不习惯和人过于亲呢,她虽接受了安妮,却似乎不希望她将失怙的情感全转嫁到她身上,那样的反应,仿佛她也是个随时要离去的人一样。 瞄着她拾级而下的孤独背影,安妮不禁臆想,姑婆的一生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使得她如此紧闭着心门呢? 这样的思绪不过一瞬,下一秒她在打开天窗见着了恍若触手可及的星子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狂喜的尖叫。 这样的尖叫在夜里九点起就已静默的村落自然突兀河除了赫奇警示的咪鸣磐外,倒没人探头发出询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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