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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朝露察觉有人在摇晃她,“朝露,朝露!”

  她迷蒙的张开眼,眼中还有蒙胧之色,“若枝啊,要走了吗?”她抬手想揉眼睛,一件男士风衣外套却顺着肩膀滑落下来,衣摆拖到地毯上。

  她慌忙抢救外套,以免它完全掉在地上,刚刚睡得太沉,她的思绪还是空白的,没来得及细想这衣服是谁为她披上的,直到方蕴洲伸出一臂要接过她手上的衣物时,她才恍然大悟。

  “谢谢。”她把外套搭到他的臂上。

  “你还真是能睡,这一点完全没变。”方蕴洲轻声说道。

  朝露淡淡地说:“这种事,变不变没什么要紧的。”

  方蕴洲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底翻动着复杂的情绪,他伸手想要碰触她,却被她避开了。

  “朝露,说好再十分钟就要散了,你还不去唱一首?我刚刚本来想让你点歌,哪知道回头一看,得,你已经睡死了。”周若枝朝她使了个眼色,插话道。

  朝露对她的解围心领神会,从方蕴洲身旁走向点歌机,输入几个数字。

  音乐响起,是齐豫的《答案》。那么老的歌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点,朝露也是一时想起这一首,顺手就点了。这首歌的歌词十分简单,翻来覆去只有几句,不用看字幕也能唱,于是她握着麦克风,闭上眼睛唱了起来——

  “天上的星星,为何像人群一般的拥挤呢?地上的人们,为何又像星星一样的疏远……”

  她的歌声清亮中带着醇厚的韵味,配合这呢喃式的歌词,竟然十分契合,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很快的,一曲结束,朝露放下麦克风,一回身,却见方蕴洲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她避开他的眼神,迳自去拿放在墙角小几上的包包,准备一会儿结束后随时可以走。

  “哎哟,董朝露唱歌真不错,以前都不知道呢。不过咱这热热闹闹的同学会,唱什么疏远不疏远的词,怪伤感的!”说话的男生边说边走到点歌机前,“咱们点首合适的,唱完散场,下次再聚,怎么样?”

  朝露拿好自己的包包,扣好外套,坐回沙发上,“新歌我不大会唱,就随便点了一首。你点一个大家喜欢的吧。”

  这时方蕴洲突然开口,“我很久不听流行乐了,相比之下,老歌更耐听。”

  “老歌是吧?行,绝对够老!”那男生输入歌曲编号。

  前奏响起,果然是很老的歌——周华健的《朋友》。

  众人大合唱,有人吼得声嘶力竭,有人唱得漫不经心,也有人陶醉其中唱到哽咽,唱完后AA制买了单,坐电梯下楼。

  快到一楼的时候,方蕴洲对站在一旁,彷佛为朝露护驾般的周若枝小声说了句,“朝露就拜托你送回家了。”

  “蕴洲,你刚刚是怎么来的?”问话的是萧蒙蒙。

  “搭计程车。”方蕴洲道,“回来没几天,还没买车。”

  “我送你吧,别跟我客套,我们算是邻居,完全顺路。”这话不假,要不然萧蒙蒙和方蕴洲也不会碰上面。

  方蕴洲也不推辞,大方接受她的好意,惹得一旁几个善于起哄的同学又做鬼脸又发出怪声,萧蒙蒙和方蕴洲只当没看见、没听见。

  跟其他人道别后,朝露和周若枝上了车,等车子上了马路,周若枝才说道:“我是真不知道他会来。”

  “连我这种和同学会理当绝缘的人都来了,他会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世界上的事本就难说,我也没觉得太意外。”

  周若枝点点头,一下子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哎,你这话太对了,世上的事真的是很难说。你瞧瞧,当年刘乔个性多乖巧多柔顺,现在呢?结了场不如意的婚,生活上又捉襟见肘,如今的她脾气暴躁、嗓门又大,最后付钱的时候对菜单对得可起劲了,生怕别人多算钱,真是看不下去了!还有那个余笑冉,从以前就仗着家里有钱,连正眼都不肯看我一眼,刚才还跟我炫耀她女儿上的是私立幼儿园,假惺惺地说:“周若枝啊,再怎么想省钱教育这块也是省不得的,你儿子读哪个幼儿园啊?”奇怪了,她从哪里看见我要省钱?她又怎么知道我儿子上的不是私立幼儿园?”

  朝露失笑,“你太敏感了,她最多也就是炫耀下她的生活,未必有意踩你一脚。”

  周若枝冷哼,“她炫耀她的,扯我做什么?再说了,别人还好说,她当年怎么轻视我、嘲讽我你也是知道的,她过去又是怎么称呼你的你不会忘了吧?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我承认我也是个虚荣的人,不过我不会平白无故奚落别人,以踩别人一头为乐,除非别人先惹到我,那我也就不管风度了,我这人小心眼,是会记仇的。”

  其实朝露心里也认为周若枝对余笑冉的揣测不无道理,只是时过境迁,她也不想计较,不过是些无所谓的人,对她再也造成不了伤害了。

  “好了,这一晚上你也没落下风,不亏。”她笑了笑,回想刚才周若枝在幼儿园的问题上对余笑冉的回覆,气势、言辞都半点不输人。

  周若枝当时就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我窝在家久了,不大懂行情,你女儿的幼儿园一学期多少钱啊?”

  余笑冉眉头一挑,带着扬扬得意的神情回答,“算是便宜的,一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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