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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意及感恩之情可以存放心中,又何必一定要拘泥于繁文缛节呢?

  他腻了,真的腻了!从这次之后,就算要当个忤逆爷爷的不肖孙子,他也不要再踏上阿里山一步。

  “段予书,以后你别再来了。”

  “楚蓁蓁,以后我不会来了!”

  几乎是同时,他们彼此听到了最想听的话,却也令对方错愕不已的话。

  刹那间,两人都沉默了,山林间微凉的风似乎也顿时凝结。

  四目相交,不可置信与一种近似默契的感觉充斥在两人心中。

  他们是第一次如此心灵相通,什么都不用解释,即达到共识。

  在万物僵滞的氛围里,他们瞧见彼此唇边轻淡的、几不可察的微笑。

  是了,他们不适合再碰面。

  这是,两个人的共同心声。

  在那一别之后,半年后的农历年初一,段予书还是敌不过爷爷及母亲软硬兼施的胁迫,仍是带着精美的礼盒乖乖踏上对他而言象征着悲情的阿里山。

  当他再度站在扶桑篱笆外,对着竹管门内踌躇、张望。楚家简朴的屋宅、破烂竹管门虽然依旧,但那张白胖的圆脸却不再从扶桑树丛的洞里冒出来……

  而同年的中秋节,除了扶桑树长得愈加茂盛、竹管门益发破烂之外,楚家宅院依然空荡荡。

  没有人对他尖声叫嚣,没人冲着他高喊“唷!倒栽葱男孩你又来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你又老了不少”……什么都没有了。

  再半年、又半年,十几个半年过去了,每个半年迎接他的,都只剩下那间积尘愈来愈厚的屋宅,以及那两排在万绿丛中点点红的扶桑篱笆。

  楚家就此断了音讯。

  然后,段予书的日子不再以半年为计算单位,也不必再分心去抗拒中秋节与农历新年的来临。

  尽管段禀林与曾美虹对楚蓁蓁仍念念不忘,但因为失去楚家父女的下落,也接受了段予书感恩不一定得送礼的说法,他们也不再多提了。

  也就是说,整整七年过去,呛辣的胖妞楚蓁蓁像被清水大量稀释,渐渐地从他的记忆中淡化,淡到几乎消失了。

  然而在那淡淡的痕迹里,仍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挥之不去——

  真的永远都不见了吗?如果有一天自己又碰见楚蓁蓁,会是什么样心情和反应?高兴?不屑?还是……

  这些疑问,偶尔在段予书心中闪现。

  随着时光流逝,在他的生命里,他已习惯了楚蓁蓁的消失及这些疑问的存在。

  劲高家俱制造公司一年一度的中秋节联欢晚会现场,色彩鲜艳且造型多变的气球艺术布置,营造出热闹与活泼与月圆人团圆的温馨气氛。

  晚会即将在十分钟后开场,爆爆气球屋的负责人楚蓁蓁,另一名工作伙伴叶宝正尽责的做最后一次巡视。

  “楚姐,我这边没问题了。”无线电传来叶宝的声音。

  “很好,我这边也很完……”楚蓁蓁“美”字还没说出口,身后便传出连续几声爆响,她转头一瞧,不禁大惊失色——入口处那座最重要的玉兔造型拱门,玉兔的一只耳朵都爆掉一大半了。

  好好一只耳朵在重要时刻竟然爆得只剩半只,这怎么得了!楚蓁蓁立即往玉兔拱门跑去。

  “奇怪,只是不小心碰到一颗,怎么就会连环爆破了呢?”

  一名身形高大,穿着极具个人风格的T恤与低腰牛仔裤的男人,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香烟,狐疑的对着玉兔耳朵念念有辞,浑然未觉背后有个眼带杀气的女人,正怒冲冲的朝他快步走来。

  “先生,你确定你只碰到一颗气球?”在他背后,楚蓁蓁冷声问。

  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劲高的员工,不知是哪来的闲杂人等,竟然在最后关头弄破她的气球,而且还连续破了不下十来颗,真是不可原谅!

  “应该只有一颗吧?”被她那么一问,段予书自己也不确定了。

  他回头正想表示歉意,却在看见眼前穿着宽松工作服,却仍掩不住曼妙身材的女人时,话语停顿下来。

  咦?这个美女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看过……

  段予书思绪转动,眼光深沉的打量女子。

  楚蓁蓁在无预警下与他眼神交会,表情也怔了一怔,但随即闪身去整理残破的玉兔耳朵,并拿出对讲机吩咐伙伴赶快来急救这只重要的耳朵,不落痕迹地别开段予书带着疑问的注视。

  “小姐,我这么说或许很没创意,但是,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面?”

  段予书脑中很快的搜寻过他认识、记得的美女,就是认不出她是谁,可是他十分确信自己绝对见过她。

  楚蓁蓁心底在嗤笑一声,只差没用鼻子哼出一声铿锵有力的“呿”,朝他的脸上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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