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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晚上八点。

  方竹萱抱着一大堆采买来的食物,以钥匙打开某栋公寓的大门。

  黑暗的室内一片冷清,她熟门熟路地按下电灯开关,对着屋内快渴死的植物叹了一口气。为花草浇水后,她走到里面的卧室。

  推开门后,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光线,可以看到屋主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方竹萱悄悄挨近床铺,以手指探探屋主的鼻息——很好,呼吸正常,应该还活着!

  “嗯……”睡得香甜的于晨蓝舒服地翻了个身,听到声响后慢慢睁开眼睛,霎时大叫。“谁?啊——”

  “别叫了!”竹萱“啪”地一声把电灯打开。“我啦!除了我之外还会有谁?”

  “竹萱?”拉紧被单的于晨蓝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你吓死我了!要来找我为何不先打通电话来?”

  “你才吓死我了咧!”方竹萱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一进屋就得先看看大小姐你是不是还在呼吸?还健在吗?至于电话……”她臭着一张脸,拿起掉在地板上的电话线。“亏你敢提!我打了两天的电话了,你手机关机,家里电话也一直没人接,想也知道你把电话线给拔了,我打给鬼听啊?”

  “对不起嘛……”于晨蓝翻身下床,痛苦地揉揉乱七八糟的长发。“我这几天在赶稿,快累死了,所以干脆把电话拔了,图个清静。”

  竹萱走到客厅,开始碎碎念。“你屋里乱七八糟的,信箱里还塞了一大堆邮件和报纸,我都替你拿上来了。这里乱到像是核战废墟……喂,你到底几天没浇花、没喂鱼了?仙人掌居然被你养死了?!佩服佩服!这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事。还有,你看这些鱼也奄奄一息,好像快饿死的样子,鱼跟着你真是命苦。”她拿起鱼饲料倒入小型鱼缸里。

  于晨蓝像个女鬼似地爬到客厅,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唉,我自己都两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快变成难民了,哪还有时间浇花、喂鱼啊?竹萱,那缸鱼送你嘛,我也不忍心看着鱼饿死啊!”

  竹萱立刻拒绝。“不要!我才不养任何宠物,我养好我自己就行了。算这些鱼衰,既然被你养到,也只好认命,自力救济了。”

  她看着脸色苍白的于晨蓝。“你到底几天没好好睡一觉了?你看看你的脸,白得像鬼一样!”

  晨蓝打了个好大的呵欠。“我前天开稿,狠狠地拚了两天两夜,写完四章后,终于不支倒地,爬上床呼呼大睡。因为怕编辑大人打来问稿子进度,所以干脆把电话线给拔了。哇,我死定了啦……下个礼拜就要交稿了,我现在居然只写到第四章,还有五章要赶,我会死、会死啊……”

  方竹萱懒得听她鬼吼鬼叫,冷冷地打断她的话。“那你上个礼拜为什么还跟我们去日本玩,而且玩得比谁都凶,甚至扬言不想回国?还有,上上个礼拜,你为什么还疯狂地冲到各大百货公司去血拼?每次都拖到截稿日期逼近才开始赶稿,你活该!”身为晨蓝的死党,她太了解她的个性了。

  “不能怪我啊!”晨蓝喊冤。“我也是人耶,又不是写作机器,不能一直关在家里瞪电脑,也需要好好度假享受人生嘛,不然我会得自闭症的!再说,百货公司的年中庆也需要我的贡献啊!身为女人是很忙滴,对了,我还得要抽时间去染发、烫发,还要保养皮肤,顺便做个全身美白、指甲彩绘……啊,我也好久没看电影了耶!”

  竹萱冷哼。“你作息正常一点,早睡早起的话,皮肤保证一级棒,就不用花钱买那些贵得要死的保养品、化妆品了!我看你的稿费有一半都砸在衣服和化妆品上面了。哼,一天到晚熬夜,什么仙丹都救不了你啦!”

  “我也很想恢复正常啊!”晨蓝苦着脸。“但生理时钟不是说调就能调的,我日夜颠倒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年多了,身体早就习惯不正常的作息,你要我一早爬起床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随便你!”方竹萱冷睇茶几上的瓶瓶罐罐——综合维他命、胃乳和胃片。“反正身体是你的,爱怎么糟蹋随便你,不过肠冑科医生已经警告过你要三餐正常了,再这么搞下去的话,你的胃迟早会宣告阵亡的!”

  前一阵子,于晨蓝因为疯狂赶稿,没有好好吃饭,还猛灌冰咖啡和冰水,结果得了急性肠胃炎,在家里痛到要昏过去时,才赶紧打了通电话给她,谁知道话都还没说出口就昏迷了,吓得她火速赶来,并同时间联络大楼管理员、找锁匠来打开大门,这才顺利把晨蓝紧急送医急救。

  为了预防万一,自那回后,晨蓝干脆就多打了把备份钥匙给她,以防她疯狂赶稿时饿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

  竹萱打开纸袋,拿出热腾腾的披萨和炸鸡。

  “真受不了你,快吃吧!喂,你家巷口就有几家不错的小吃摊啊,有面食也有简餐,下楼去买个食物又花不了几分钟时间,你居然可以懒到这种地步!”

  “哇!披萨耶!我好久没看到热呼呼的食物了!”晨蓝欢呼一声接了过来。有这死党还真不错呢!“没办法啊,我一开稿就处于六亲不认的疯狂状态。好不容易有了灵感,当然要火速写出来啊,不然灵感跑了我就死定了!所以啊,每次我一打开电脑,就至少要专心敲个三小时才行。下楼买一碗面也许只要五分钟,可是那会中断我的思绪,所以我宁可先啃饼干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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