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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但,望着他那英俊的面容,温柔的眼神,她无法不一天比一天沉溺……而内心里却又隐隐约约有一种很不安的预感,仿佛,自己不说出来,不亲口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语,到最后,伤痕累累的会是自己。

  只是,不曾想,还没到最后,她已是累累伤痕。

  那么疲倦地,艰难地,她闭了闭眼,不敢看他的眼,怕从他愤怒的眸内看到一个苍白得像鬼一样的自己。

  就当作是受骗吧,不,何曾受骗,她不也感觉到快乐吗?

  只是这快乐,太短太短而已。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该拿多少,你还拿多少。”

  只是不必再继续下去了吧?她怕这条路,自己会走得太远太远,回不来。

  “我明白了。”邵志衡注视着她,良久良久。

  如果这是她拒绝自己的借口,那么,他承认,他被这个理由伤到了。

  不敢说他曾经付出多少,但至少,他从没想过要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

  而她,居然把他想得如此不堪。

  是他天生,无法让人信任吗?

  他点点头,声音沙哑而悲凉:“就当是这样吧,就当是我的职业病发作,”他苦笑,一直望进她眼睛深处,“我只想问你一句,过去,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倪喃身子一震。

  她留恋过去吗?不,不是的,她不是留恋,她只是,还没有得到谅解,不被上帝祝福的人,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呵,幸福,那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字眼。

  “我,只是无法遗忘。”

  她无法遗忘,无法忘记沈楚。

  邵志衡凄凉地微笑了下。

  他这微笑,居然抽痛了她的神经。

  “你打算什么时候下山?”

  倪喃皱了皱眉。说不想下山是假的,说想下山也是假的,突然之间,那么矛盾,这红尘,是出,还是入?

  眼前的这个人,是躲?还是恋?

  分不清呵,辨不明?

  她从没经历过这样复杂的感情,对沈楚,是一如既往的,单一的,知道他对自己好,所以她也无条件地对他好。

  但,邵志衡不一样,她总是猜不透这个人,他对她太用心,他对她太了解,他对她太宽容,反而让缺乏自信的自己,无所适从。

  还是分开吧,分开比较好。

  对不对?

  电视开着,荧光屏一闪一闪,不知道在播些什么。

  倪喃抱着膝盖,蜷坐在沙发上。回来好多天了,母亲一直都很忙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也懒得过问。

  而母亲,居然也不问她,邵司机为什么好几天都不来?

  真奇怪。

  而最最奇怪的是,已经很久不曾来骚扰过的失眠,居然再度降临。

  她失眠了。

  家里没有飞鸟,没有老鼠,家里那么安静,而她,居然会失眠!

  侧着耳朵,她可以听到窗外的风声,簌簌瑟瑟。隔着玻璃,听起来有些远,不若在山上,总是赤裸裸地从头顶掠过。

  想到从头顶掠过的风,不由得又想起那些老鼠,成群结队,进入记忆,记忆里的东西总是美好的,如今,连老鼠,也值得留恋。

  恍惚微笑了下。

  只是几天呢,却似乎是几千几百几万个世纪以前,依稀有人问:“过去,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他大概料不到,当他也成为过去时,却是她最为留恋的记忆。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吓了一跳。

  侧耳倾听,是林婶的一路小跑,然后门锁开启,大约是母亲回来了吧?

  她转过头,看到母亲那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妈?”

  倪太太看到她,显然吃了一惊,脸上的怒容未退,接下来的话语便显得过于强硬:“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倪太太皱了皱眉,打量着女儿那一张平静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

  倪喃咬住下唇。

  “你这孩子,就是心事太多,”倪太太疲惫地抹一把脸,“如果没什么事就回房睡吧,别想太多。”

  倪太太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楼上走。

  “妈。”倪喃忽然好想跟妈妈说一会儿话,“你今天去哪了?”

  可是,倪太太好累。

  又要压新闻,又要对付难缠的记者,还要瞒着忧郁善良的女儿,她精力透支,只想休息。

  胡乱挥了挥手,回到自己的房间。

  “啪”的一声,关了房门。

  倪喃怔怔地盯着楼梯口,总是这样被遗忘,想说的话总是要淹没在胸腔。

  但,或许,有个人不是?

  幽幽地叹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蓦地响了起来,她直觉地跳起来。这么晚了,是谁?会是谁呢?

  手指颤抖地握住听筒。

  里面是个男人的声音,口气很急,她屏住了呼吸,“坏事了,那丫头居然选在这个时段在电视台直播,现在,所有记者都去了‘大富豪’,怎么办?”

  电视直播?大富豪?

  怎么回事?

  “喂?倪夫人?倪夫人?”

  倪喃“砰”的一声摔了电话,拿起遥控器一阵猛按,电视转到本地台。

  画面定格。

  那一瞬间,看到熟悉的容颜,她几乎是欣喜若狂的。

  晴儿,是晴儿!

  呵,她还是那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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