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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孝顺,唉……”

  原来,宁仇是个武状元,但他当初进京参加武试的目的并非是想当官,他只想证明他娘也能教出个有出息的儿子,不让街坊邻居笑话他娘……

  而且,他不想当官,他宁愿当个小捕头,一方面能有更多时间照顾他娘,一方面,他喜欢过简单朴实的生活;此外,他还要查清他弟弟冤死的真相──

  “你当真愿意屈就当个捕头?”苗凤花不以为然。“这个县太爷可是那臭丫头的爹!”

  “娘,我不是说过了吗?县太爷是个难得的好官,他为人公正清廉,我很乐意为他做事,至于他疼爱自己的女儿,那也是人之常情。”

  “工作上的事,我可以不管你,但那臭丫头若真进了门,我是绝不会给她好日子过的!”苗凤花龇牙咧嘴的声明。

  “娘,您想如何待她,就随您的意思了!”宁仇悠哉的啜了口茶,没有任何异议。

  “我得给怀蒲他爹上炷香去,免得他在九泉下,怪我没好好照顾他儿子!”

  苗凤花说罢,起身走向前院右侧一间用来充当祠堂的房间。

  推开两扇紧闭的木门,一整列的牌位映入眼帘。

  看到了整齐排列的十个牌位,触动了心口的伤痛,苗凤花不禁幽幽的叹口气。

  “还是先给你爹上炷香吧!虽然你要娶的是那个臭丫头,但娶妻这等大事,还是得告诉你爹一声!”她对着跟随进门的宁仇说道。

  苗凤花点了十一炷香,拿了一炷给儿子,便径自对着第一个牌位喃喃低语:

  “威远啊,仇儿就要娶妻了,娶的这媳妇可是县太爷的千金,说真的,我恨她,你啊,就看着办吧──你若有灵,就保佑仇儿娶个三妻四妾,免得仇儿一生的幸福毁在那臭丫头的手中!”

  对于他娘对他死去的爹的说话方式,他早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怪异!

  “仇儿,给你爹上香去!”

  苗凤花走到第二牌位前,又开始喃喃叨念:“我说白屈啊,儿子这么冤死,我心里也难过,但谁叫儿子像你一样懦弱呢?他呀,要是个性像我,今天就不会出事了!算了,你死都死了,我还跟你计较这些做什么!你放心吧,老娘会替怀蒲讨回公道的!”

  给第二个牌位上完香后,苗凤花站到第三个牌位前,大大叹了口气,也懒得再说话了!

  从第三个牌位接着依序上香,苗凤花又叹气了。“唉,也不知是你们倒霉还是我倒霉,究竟是你们阳寿本该尽,还是当真被我克死的?你们也好心一点,托个梦告诉老娘啊,别死了就一声都不吭!”

  原来苗凤花是个断掌女,当年宁仇的爹娶了她倒也恩爱了五、六年,但有一天他上山砍柴时,竟被毒蛇咬死了。

  村里的人便对她断掌一事议论纷纷。她带着幼子,生活成了问题,伤心的想投河自尽,却遇到好心的大夫白屈不嫌弃她是断掌女,娶了她,生下一个儿子白怀蒲,半年后,白屈得了怪病也死了──

  村民们说她断掌克夫,说不定也会克子。有户有钱人家没有子嗣,同她说了好几回想收养宁仇,她死也不肯,为免再遭骚扰,她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她居住的小村庄。

  她一直不相信,自己两任丈夫的死,是因为她断掌的缘故,于是为了孩子的生活,也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会克夫的女人,她一嫁再嫁,直到第十任丈夫生重病死后,她也心力交瘁了。她没得到什么证明,却也不承认,单凭手掌的断纹,就认定她是克夫的女人!

  直到儿子客死他乡,她心中才有了警惕,她不愿承认自己克夫,但也不敢冒克子的风险──

  原本她要宁仇远离她,但宁仇坚持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她,最后,她只好以分居的方式,求个心安,答应让宁仇奉养她到老死。

  苗凤花走到第十个牌位前,上了香后,指着牌位破口大骂:

  “就是你这个老头子,要死,怎么不死得干脆一点,拖拖拉拉的……仇儿如果不是担心你,他早就陪怀蒲上京赶考去了,如果他在怀蒲身边,怀蒲也不会出事──都是你!”

  苗凤花每回想起就一肚子气。

  说起来宁仇真是个孝顺的儿子,她一再改嫁,他从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对他的新“叔父”也都还算尊敬──

  一年多前,怀蒲要进京赴考,原本宁仇要陪着他弟弟去,谁知她第十任丈夫生了重病,两相为难之际,在怀蒲声称自己可以独自赴考后,仇儿便留下来照顾他的叔父,谁知,老头子最后还是回天乏术,连远在他乡的怀蒲也出了事──

  “娘,好了,事情都过了,别再骂了!”宁仇知道他娘是有口无心。

  “这事过得了吗?”苗凤花的视线移至下一层的一个牌位,声声喊着:“怀蒲、怀蒲,娘的儿子,你就这么走了,也没给娘托个梦,枉费娘养你十几载,你……你就和你爹同一个性子,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不说,写的那封血书也不清不楚的,谁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叫娘要怎么办啊?”

  “娘,别伤心了,到大厅去坐吧!”

  宁仇搀扶着娘亲走出这个房间,关上了木门,走回大厅去。

  只要那扇门一开,他娘就会窝在里边,要是没唤她,她几个时辰都不出来,在房里一会咒骂一会又伤心的痛哭流涕!

  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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