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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他点头,激动地抱紧她,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我第一次这么害怕。”他沙哑地说。

  “怕什么?”她问。

  自她出事后,他变得很安静,双眸的暴戾之气也退去许多,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现在的他比以前更寡言,刚认识他时,他不多话,双眸叛逆,浑身上下都充满暴力之色,后来渐渐好些,到了这儿,她发现他慢慢放松,话也多了点,还会跟她在草地上玩耍逗弄她,但她中箭后,他静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前些日子她整天都在发烧,没法顾及他,后来退了烧,身体还是虚弱,与他也说不了几句话,只是偶尔在半夜醒来,发现他一直盯着她,像是怕她忽然消失一样。

  “索日,跟我说。”她轻声道,他把话都闷在心里,对他没有好处。

  他锁着她苍白的脸蛋。“我怕你只是一个梦。”

  “我不是。”她保证地轻抚他的颈项。

  “小时候我作过一个梦,梦里有许多好吃的东西,我跟阿母都很快乐……”他顿了一下,夕川也没催他,静静等他准备好了,才又听到他接续道:“阿母想要一头牛,她说牛能耕田,我们只要一头牛,母子俩就能有一口饭吃。在梦里,我养了很多牛,可是一觉醒来什么也没有,我睁眼的时候,屋子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我躺在那里,心里好恨。”

  他细细抚过她柔美的眼鼻。“我看到……看到你中箭,没有……呼吸,好像又回到那个黑漆漆的屋子,只有我一个人,又黑又冷,一点光、一点温度都没有。”

  夕川抱着他,眼角润湿。

  “我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骗了。”他抹去她的泪。“我心里想,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不公平,我什么都没有,在黑暗里,祂连一点光都不给我,我真的好恨。”

  夕川想到他那天恶鬼般的模样,她拉下他的头,亲吻他的嘴唇。“索日,你听我说,人的心像一个房子,只要打开窗就有光,你不可以把自己锁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你听得懂吗?”

  “不懂,我不懂。”他粗暴地回答。“祂把你带给我,就不能带走。”

  他的语气又开始像个任性的孩子,夕川叹口气。“那你答应我,你要打开门让我进去。”

  “你已经在里面了。”他如此回答。

  她的心酸酸的、暖暖的,泪水直往下掉,她轻轻吻着他的唇,感觉他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她,在她唇上厮磨。

  “索日,有件事……我想问你。”

  “嗯!”他的嘴唇移到她脸颊边,他已经许久没与她亲近。

  “你记得有一次你作梦,梦到你的母亲……也梦到我。”

  他停下动作,低头看着她。

  瞧他没应声,夕川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我不能进入别人梦里的,我不是故意要侵犯你的隐私,是因为你的情绪太强烈,然后……我就被卷进去了,你生气吗?”她拧着眉心。

  “我没生气。”他安抚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反正他早猜过这个可能性,只是他们两人一直没敞开来谈过。

  “我是想问你……”她顿了一下。“梦里,你母亲有给你一件婴孩穿的肚兜……这是真的吗?”

  “嗯!”他平淡地应了一声。

  “肚兜呢?你想找你亲生父母吗?”她探问。她必须确定他的心意,如果他想找,或许她该据实以告。

  “阿母给我的那一晚,我就把它丢到火里烧了。”他冷哼一声。“他们不要我,我还找他们做什么!”

  他愤世嫉俗的表情及话语让夕川觉得那个桀惊不驯的索日又回来了,她浅浅地勾起嘴角。“或许他们不是不要你……”

  “他们把我丢在奴隶区就已是最好的证明。”他冷哼一声。

  夕川沉默下来,她无法昧着良心告诉他他的父母是慈爱的,或其他安慰的话语,因为这并非事实,在她卧病期间,扎格忏悔似的向她招供了一切。

  “事情会弄到这地步,我难辞其咎,也要负最大的责任,我隐瞒了许多事,也私自做了许多逆天之事,我私心以为就算有报应,也会应在我身上,没想到却把你给拖下水,还差点害你丧命,我想也是我该给你交代的时候,我一直告诉你索日会灭我族人,却一直没告诉你原因为何?”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二十多年前,符氏一族出了个能力很强的人,她不是毕摩,能力却几乎超出毕摩,因此骄傲了起来,她私自下山后到一户贵族落脚,因为有预知的能力,屡屡预言之事也都成真,所以这贵族很信任她,她之所以会选择待在这位贵族的身边,是因为她瞧见他将来必为一国之王,所以想靠着他成为最高巫师。

  “后来这位贵族喜获麟充,可她却瞧见不吉之兆,她告诉贵族,这婴孩有着野兽之眼,杀气太重,将来势必杀父弒弟,推翻他所建立的王朝。贵族听后犹疑很久,但最后决定杀之。婴孩的母亲不忍心,于是连夜将婴孩送出府,丢弃在奴隶区,听到这儿,我想你已经知道这婴孩是谁了。

  “婴孩长大后,一路遇上的主人都对他非常残忍,最后他终于爆发,杀了主人逃到山野区,而后慢慢有了势力,鼓动奴隶起来叛变,成了奴隶王,最后真的杀了亲生父亲跟弟弟,他的母亲临死前认出他,告诉他一切后死去,自此之后,他的性情更加残暴,誓言杀灭南诏境内所有的巫师,符氏一族逃避他的追杀整整逃了三年,而后毕摩预见了符氏的灭亡,大家商量后,决定逆天行事,将我送到这儿狙杀索日,永绝后患,只是没想把你给牵连进来。

  “当我瞧见你竟然买下索日时,你可以想见我的吃惊,我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基于好奇,我一路跟着你们,有好几次我都想杀掉索日,可我实在禁不住好奇想知道事情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

  “后来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如果高年山活下来,那郑买嗣就不能篡位成功,这样或许以后的事都不会发生,所以我把你们引到高大人的府里,用符氏特制的迷幻草,让人产生幻觉,告诉高年山你住的旅店,还跟他说我是洱海神派来的。”

  说到这儿,扎格喃念了一声“洱海神可别降罪给我”。“起初他有些疑虑,后来当他真的发现有你这个人时,自然也就信服了,之后我故技重施,想借高年山的手杀掉索日,没想到你们却匆匆离府。高年山因此派了赞路来截杀,而我也在好奇心驱使下雇了一个黑衣人来刺杀索日,没错,林得是我雇的,我是想试试看到底杀不杀得了索日,结果……你也看到了,他躲过了。

  “之后赞路来了,但他却有了私心,想利用你,所以才把你掳走,使你闯进奴隶暴动中,这些都出乎我的意料,我知道不能害无辜的你丧命,所以才出手救了你们,更令我诧异的是,后来你们竟然与郑买嗣妻儿打了照面,这一切……全出乎我的意料,但我却仍想操纵这一切,所以才将你们带到扑罹蛮来,没想到……却差点害死了你……唉……”

  听完扎格诉说完来龙去脉后,夕川只能叹息,除此之外,她不知自己还能做何反应,但既然知晓闽氏与郑仁旻就是索日的家人,她不得不探问他对于亲生父母的看法。

  其实早在替郑仁旻治病时,她就一直觉得怪怪的,因为有时看着他们两人,她会突然惊觉到两人五官的相似处。

  后来听阿比甘莎说戈阿娄告诉她,郑仁旻是让赞路给掳走的,因为他想替高年山报仇,想以郑仁旻来威胁郑买嗣,后来在交涉的过程中,赞路中计落入戈阿娄手上,被严刑拷打,在一次拷打中,赞路不小心泄漏了阿比甘莎沿途留记号给他,所以戈阿娄才会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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