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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掐掐自己的脸颊,想让脸色红润些,她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苍白,如果让其他人瞧见,肯定会担心的。

  当她吞下药丸时,她的喉咙痛死了,她难受的皱一下眉头,昨天从下午她就开始淋雨一直到晚上,受寒也是料想中的事。

  她将毛毯折叠好,慢慢站起身子。芸芷一跨出马车就瞧见采君憔悴的脸庞。

  “你没事吧?”芸芷一脸担忧。

  “没事。”当她说出这句话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老天!她的声音粗得像个男人,而且还很难听。

  “你感冒了?”芸芷焦急的不知所措。

  “没有,只是喉咙不舒服。”可能是魏桀把她的喉咙弄伤了。

  “昨晚我看到他了。”

  “谁?”采君摸不着头绪。

  “一个男人的,看起来冷冷的。”芸芷边说还边观察着采君的反应。

  男的?魏桀吗?他来做什么?采君微蹙眉宇,该不会是跟踪她吧!顿时,她觉得怒火上扬,他还是不相信她。

  “他是谁?”芸芷问。

  一阵咳嗽声自车内传出,王邗揉着太阳穴跨出马车。“你们已经起来了?”他觉得今早的头特别痛,除了宿醉外,后脑勺像是被千斤敲过似的。

  王邗一起来,小谷也揉揉眼睛坐起来,采君示意芸芷私底下再谈,然后走到马棚最里面,摸着珍珠的脸。

  “早。”她微笑。

  珍珠对她嘶鸣一声,轻顶她的额头,采君注意到珍珠旁边的那匹黑马已经不见了,想必是它的主人骑着它离开了,她很讶异它的主人会如此早出发,现在才破晓而已——突然,她的脑袋闪过一个念头,那匹黑马冷漠高傲的模样让她想起一个人。

  他该不会凑巧是黑马的主人吧?如果真是如此,她也不会太惊讶,他和它的马有共同的特质——不信任别人。

  采君牵出马匹,无法克制的咳了几声。真是糟糕,她可不能在这时候病倒。

  “怎么了?”王邗问,他喝下一瓶解酒的药。

  “没事。”

  “还说没事,你的声音怎么了?”王邗皱一下眉头。他的身材中等,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衣服,脸上一大片胡髭未刮,头发凌乱,加上一身酒臭。

  “采君受寒了。”芸芷回答。

  “吃药了吗?”王邗关心的问。

  “吃了。”采君说道。王叔很关心他们,只是他自从妻子在战乱中去世后,便嗜好怀中物,所以常醉得不省人事。

  她和芸芷都是在十年前安史之乱爆发没多久后和亲人走散,因此被王叔和王婶收养,他们是江湖郎中,卖的不外是药膏、药丸、药粉,从北到南他们全走过,只是十年下来,她真的累了,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等会儿我来驾车,你好好休息。”王邗替珍珠上好辔轭。

  “我没关系。”采君摇摇头。

  “别逞强,弄坏身子可划不来。”虽然他常醉得不省人事,但他心底明白,自从他老伴去世后,若不是采君这孩子扛下所有的责任,他们现在可能都沦落到在街上乞讨。

  他唯一的儿子小谷,虽然和采君同龄,但行为却像个孩子,根本没有谋生能力;而芸芷太过柔弱,不像采君那么坚强,遇到事情只能担忧着急,出不了什么力;可是采君就不同,她个儿头虽然娇小,但个性坚忍,从没提过“苦”这个字,还会在他喝醉时,领着小谷和芸芷卖膏药维持生计,如果没有她,他们恐怕早就喝西北风了。

  “进去吧!”王邗道,发觉采君的脸色真的不太好。

  芸芷扶着采君进马车,采君坐定后,揉揉眉心,她恐怕得再多吃些药才行,她现在仍觉得头晕晕的。

  “你没事吧?”芸芷仍是一脸担心。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她听到王叔大喝一声,珍珠开始往前奔去。

  “我肚子饿了。”小谷道。

  芸芷从包袱里拿出馒头给他,而后撕了一些给采君。“吃点东西,你昨晚也才吃了几口面,现在一定很饿。”

  采君摇摇头。“我的喉咙很疼,待会儿再吃。”

  芸芷将撕下的馒头往嘴里塞。“你还没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采君将昨晚的事简短的说了一遍,但省略了杀人那一段,因为她不想在一大早的时候吐,每次只要想到颈骨“卡嚓!”断裂的声音,她就反胃,而且他竟然还是用她的腰巾杀人。

  当她叙述完后,芸芷为她打抱不平。“你好心告诉他他竟然掐你的脖子回报,哪有这种人?!”

  “他的疑心病很重。”采君说完这段话后,不由自主的咳个不停,她的喉咙像在烧一样。

  芸芷急忙倒杯水给她。“采君,要不要紧?”

  她吞口水,感觉喉咙里面藏着沙粒,在她咽喉割个不停,没想到他的力量这么可怕,竟伤她如此,如果他再用力一点,她恐怕真要一命归西了。

  想起他冷酷愤怒的表情,采君庆幸自己不会再见到他,她可不想再看到他那种神情,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似的,她深信他们的缘份只在这“四方”客栈交错而过,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第三章

  “扬威”镖局在杭州已有三十年历史,虽称不上百年字号,但却名震中原,因为自从第二代继承人魏桀接管以来,十年间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即使在安史之乱时也一样,所以名气自然愈来愈大。

  一个半月前,魏桀亲自替好友陆震宇运送一匹货至北方,而后再返回杭州,目的是为了引出陆震宇急欲追杀的人,事情一切如他们所策划的奏效,他不在杭州的一个月,局里的大小事情他全交由助手处理,而就在他回杭州的前几天,镖局护送的一批珍宝,竟被劫走,这是十年来第一次,所有人都无法相信。

  魏桀第一个念头是出了内贼,因为保镖路线只有镖局的人才晓得,如今被“劫镖”,肯定是有人泄了密,为此,他特意到北方一趟向失主说明情形,并承诺在一个月内找回失物,但就在他返回杭州的途中,他连续遭到百龙堂的追杀,更让他确定这次“失镖”事件不单纯。

  当他回到杭州后,第一件事便是找来他最得力的助手——顾骞怀商议。

  “受伤的兄弟怎样了?”魏桀背靠着椅背,右手揉着眉心。

  “都不碍事。”顾骞怀坐在魏桀对面,他今年二十五岁,和魏桀同龄,身形彪悍,留着落腮胡,体型壮硕,远远一看像头大熊。“对方怎么说?”

  “一个月若找不回,我们要赔双倍的钱。”他淡淡地回答。“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顾骞怀喝口茶。“叫我怀疑自个儿兄弟实在是很为难。”他搔搔大胡子,有些兄弟都是出生入死过的,他真的不相信会有人出卖镖局,可是当天的情形又让他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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