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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她继续说道:“因为无法将犯人定罪,我非常挫折也非常生气,所以我设了一个陷阱,处处找他麻烦,让他再度对我动手。有一天晚上,他又在路上埋伏我,这次我当场逮住他,他立即就被送进大牢。”

  翟炯仪微笑地拍了下手,在她右侧的竹椅上坐下。

  她微扯嘴角,继续道:“义父知道后非常生气,他怪我不该涉险、也不该设圈套,他说犯人气愤难平,出狱后又来找我麻烦,不是永无止尽,没完没了?我说难道就这样让他逍遥法外?因为这件事我与义父有了争执。”她长叹一声。“大人认为呢?”她望向他。

  “这……”他沉吟。“实在是两难。”

  “是两难没错。”她扯了下嘴角。“义父临终前对我说,他并不是不赞成我的作法,而是人心难测,律法主要是惩治恶人,但这并不是治本之法,在犯人入狱期间,是希望他们能好好反省,出来后重新做人。但有些人之所以作恶便是因为没有反省之心,没有为他人设想之心,这样的人进了大牢还是不会悔改,出狱后没多久又会犯案再入狱。他担心的是……万一有一天我遇上了这样的恶人,而这次犯人挥木棒的力道重得将我击毙,那如何是好?他有何颜面在九泉之下对我亲生爹娘交代?”

  他的手轻覆在她手背上,她轻颤了下,手指轻轻动了下,似乎在犹疑该不该抽手,最后却只是长叹口气。

  “没想到义父不幸言中,后来我就碰上袁修儒这个丧心病狂之人。”她拧紧眉心。

  他则是握紧她的手。

  “昨晚大人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她轻声说道。“袁修儒或许不是单纯地想与我较量。”

  他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

  “说不定大人是对的,袁修儒对我有病态的欲望。”她咬着下唇。“想到这儿就让我觉得恶心,他是个疯子。”她握紧拳头。

  他握紧她的手。“你放心,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绫姊呢?”她的目光由他的手往上移向他的脸。“大人不会不明白她对您的心意。”她抽回手。“还有明基,我不能抛下明基。”

  “我明白。”他蹙起眉头。

  她为他倒了杯水。“等到这件案子告一段落,我与明基便会回井阳,大人好好对待绫姊吧!”她拿起杯子。“我以茶水代酒,谢谢大人这些日子来的照顾。”

  “雀儿……”

  “请大人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来了。”她举杯一饮而尽。

  “雀儿……这件事我无法做到。”他摇首。

  “如果大人做不到,就由雀儿代大人饮下这杯茶水。”她叹口气。“大人回去吧!”她伸手拿茶杯。

  “你——”

  “我累了,想歇息了。”她拿起茶杯就口。

  “好,我让你歇息。”他握住她的手,拿下她手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我喝下这杯茶水,不是因为我答应让你走,而是这是你为我倒的茶水。我知道你对我是动心的,否则你根本毋需倒这杯茶水给我。”

  她摇摇头,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说道:“夜深了,大人,回去吧!”

  “再说几句我就走。”他顿了下。“你真觉得袁修儒是个疯子?”

  她望着他。“是的,可悲的是,他并不知道。”

  他皱下眉头。

  “你觉得他知道吗?”她反问。

  他眨了下眼。

  “他是个只敢躲在别人脸皮下,操纵、愚弄别人的疯子。”她不带感情地说。“对吗?”她望向他,表情冷冽。

  他回视她的眼神,上唇颤动,眼神锐利,而后他突然仰头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冷冷的看着他,等他笑够。

  他收住笑声,黑眸闪着热切的光芒。“难怪我会这么喜欢你,雀儿,真是太喜欢了。”

  第十章

  盯着桌上的尸格,翟炯仪若有所思地轻蹙眉心,他一直觉得有个地方不太对劲,可却无法确切指出哪里不对劲,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将思绪重新整理一遍。

  骆源与胡若谆大概是在巳时三刻来访,而后两人到“暗香阁”饮酒作乐。雨停后,胡若谆见街上有人在踢蹴鞠,所以便走下楼去与人踢毬,骆源则继续待在“暗香阁”与妓女们狎玩。一刻钟后,他因酒醉而呼呼大睡,没想到半个时辰后就从房内传出明基的哭叫声,一行人冲进后,发现骆源被人刺死在地上。

  他的目光再次停在尸格上,骆源身上一共有两处刀伤,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胸口,掌心与指节有擦伤,除此之外,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身上也没有其他打斗的伤痕。

  他起身来回走动,眉心紧皱,觉得自己就要捕捉到什么,可灵感却又快得让他捉不到,他烦心地推开书房,来到院子走动,当他走到雀儿的房门前时,发现明基喜爱的鞠毬孤零零的搁置在门边。

  他看着鞠毬,想到明基不由拢紧眉心,就在这刹那问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回他精确地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火花。

  他急忙奔回书房,找到他要的状词,当他证实自己的想法时,心中一凛,脱口而出说道:“糟糕!”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袁修儒好奇地又问了一次。

  “你进来没多久,我就发现了。”她扬起嘴角。“虽然你很自豪你的易容术,可是在我眼中那不过是小把戏,不管你易容成谁,我都认得出来。”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不可能。”

  “信不信随你。”她冷淡以对。

  “我哪里引起你的怀疑?”他的语气是不认输的。

  “太多地方了。”她嘲讽地说道。“你的眼睛、眼神、对应的话语、你的耳朵、指甲、走路的姿势,从头到脚——”

  “我不相信。”他捶了下桌子,眼神凶狠。

  雀儿无动于衷地冷眼以对。

  “如果你一开始就认出来了,为什么不立刻揭穿?”他逼问。

  她鄙视地看着他。“因为我想看你在要什么猴戏。”

  “你说什么!”他忽然伸出右手,以虎口掐住她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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