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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我经过的时候见到你在休息,本来没想要过来,后来怕你着凉,所以……”他顿了下。“快下雨了。”

  雀儿这才意识到天色转阴。“是……想必……”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连忙镇了下心神后才道:“想必我也吓到大人了。”

  “比起你来,倒不算什么。”上亭子时就发现她不安地动来动去,眉头紧皱,他猜想她是在作噩梦,所以才会出声想叫醒她。唤了几声后她都没反应,他才轻碰了下她的肩膀,想将她摇醒,没想到她就整个人惊醒过来,看着他的样子仿彿看到鬼,连额上都冒出了冷汗。

  “没……没什么。”她从石椅上起身,体内还残留着惊吓、恐惧及在他面前失态的困窘,她正想找个借口离开时,雨却开始落下。

  “下雨了。”翟炯仪望向亭外,话锋一转:“你常作噩梦吗?”

  他忽然转了话题让她愣了下。“不,不常。”她低语。

  他将目光移回她身上。“什么?”

  “我不常作噩梦。”她又重复一次,这回放大了音量。

  “因为尸体的关系吗?”

  她吓了一跳。“什么……什么尸体?”

  他看着惊愕的眼神,缓缓说道:“王海的尸体。”

  她恍然大悟,原想否认的言词在唇边忽地一转。“我想是吧!”

  “这件案子你别插手了——”

  “为什么?”她蹙下眉心,莫非她刚说的话让他误解了,她立即又说道:“我不怕看到尸体。”

  他没说话,微偏了下头,似在思考。

  “如果雀儿真的觉得不堪负荷,会自动退出。”

  他沉默地看着她,一会儿才道:“好吧!”

  她松口气。“谢大人。”

  “坐吧!”他在桌旁的石凳上坐下。“这雨还得下一阵子。”

  雀儿迟疑了会儿,雨下得并不大,她很想冒雨离开,可想到如此作法实在不礼貌,只好在靠着栏杆的长椅上坐下。

  翟炯仪泛起笑。“你自小就在井阳长大的吗?”他先挑个平常的话题。

  雀儿低头瞧着放在膝上的手。“我小时候住在杭州。”

  “那怎么会……”

  “因为家中出了点事情,所以父亲到湖南投靠友人。”她简短地解释。

  “没再回去过吗?”他又问。

  “没有。”她转个话题。“大人的笛吹得很好,不知是否能请大人吹奏一曲?”

  翟炯仪接受她不想再谈的暗示,点头为她吹奏一曲轻快的乐曲,雀儿漾出笑,细细聆听这悦耳的声音。当她听见翟炯仪以竹笛模仿鸟儿的叫声时,不由抬起头来绽出笑靥。

  她可以听见在雨声之外,有几只鸟儿像在应和似的,见她露出笑颜,翟炯仪好玩地开始以竹笛模仿各种鸟儿的叫声。

  雀儿笑出声。“倒不知竹笛还能做这样的事。”

  他微微一笑。“很多乐器都能模仿各种声音。”她开心的笑靥让他的心情也愉快起来。

  “也是。”她点头。“在井阳雀儿有个街坊邻居很会拉胡琴,他能拉琴模仿人说话的声音,还能学猫叫。”

  “你有学过任何乐器吗?”

  雀儿点头。“小时候学过古琴,可我没这天分,弹得不好。”

  “你有兄弟姊妹吗?”

  “没有。”她转开头望着亭外的雨。“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晌午了。对于王海被杀一事,你有什么看法?”他看得出她想离开,于是故意以公事留住她。

  “雀儿有一些想法,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顿了下后,继续说道:“只是觉得有几件事很奇怪,大人可曾注意到王海的手指?”

  他点头。“他的手指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井里的青苔。”

  雀儿颔首。“是,如果他是让人推下井,应该会挣扎才对。”

  就在两人讨论案情之时,不远伫立着一抹身影,她拿着伞,静静的站在一旁,眉心拧着,过了许久,才慢慢走开。

  第四章

  翟炯仪在木门发出响声时醒了过来,他立刻坐起身,听见瓦上传来雨声,漆黑的室内让他看不见东西。他下床点燃油灯,拉开门上的木闩,瞧见翟启允半湿的站在门外。

  翟启允一边进屋、一边喘气。“我以为你没听见我的声音,正想回房。”

  “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翟炯仪关上门,将湿冷的风挡在外头。

  “本来是打算明天才回来,不过……”他喘口气。

  “发生什么事?”翟炯仪锐利地看他一眼,如果不是万分紧急,他不会连夜赶回来。

  “事情很糟,二哥。”

  “有多糟?”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冷硬起来。

  翟启允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事情很复杂。”

  “讲重点。”他的声音难得出现了不耐烦。

  “好……”他深吸口气。“倪夫人有危险,有人要杀她。”

  屋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翟炯仪沉默地走到木架旁,拿起布巾丢给他。“从头到尾把事情说清楚,一个字也不许漏。”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冷。

  “知道。”翟启允拿着布抹干脸。“要杀她的人叫袁修儒,你一定不会相信的,二哥,他曾经是胡朝城的幕友,跟倪夫人一起共事了一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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