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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两人对峙着,虞妍望着他阴鸷黝黑的双眼,明白这是他们决胜负的时候,她必须让他明白谁才是主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桀骜不驯,根本不适合做仆人,但鉴于母亲的教诲——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人也一样;所以她给了他机会,但发现他的服从并非出于内心,而且还会抗命,就像现在一样;如果他再继续如此,她恐怕得好好考虑他的去留了。

  聂刚从她眼中瞥见一抹挑衅,而这让他有些讶异,典雅高贵一直是她的形象,没想到她现在竟会露了挑衅的模样,或许她并不像他所认为的温柔贤淑。

  他嘲讽的扬起嘴角。“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他转身走入船舱。

  虞妍松口气,知道自己赢了一回合。不过,他那副心口不一的样子,见了真叫人不愉快,看样子她得和他谈谈他身为仆人的态度和责任,她不想再有类似的情形发生。

  不到片刻光景,聂刚已自船底拿了一捆麻绳走到船头,虞妍对吴连富说道:“你接好绳子,聂刚会拉你上来,对了,别忘了船桨。”

  吴连富猛点头,只差没痛哭流涕。

  聂刚对准目标,右手一扬,绳索直射出去,吴连富伸手要接,没想到绳子竟丝毫没有缓下的情形,快速击向他,只见绳子“啪哒!”一声,打中他的头。

  “啊——”吴连富惨叫一声,身子往下沉。

  聂刚挑眉,随即耸肩。“打歪了。”

  他是故意的!虞妍朝他叫:“快救他。”她真会被他气死。

  “当然。”聂刚右手一震,绳索潜入水中,圈住他的脖子;聂刚用力一扯,吴连富叫都叫不出来,只能拼命挥舞双臂。

  “你在干嘛?勒死他吗?”虞妍已失去耐性,对他怒目而视。

  “你看不出我在救他吗?”他扬眉,对吴连富说道:“别忘了拿船桨。”他扯紧绳索。

  吴连富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他鼓动双臂,上下拍打,随手就抓住船桨。

  聂刚一寸一寸慢慢拉他,吴连富则扯住脖子上的绳子,他快被勒死了。

  当他被拖到船边时,双手立刻攀住船缘,聂刚弯下身子,吴连富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拉他上去,聂刚伸手,捞起的却是浮在水上的船桨。

  “幸好没折断。”聂刚直起身子,走到一旁。

  吴连富一脸错愕,正准备破口大骂。“你……”

  “吴公子,上来吧!”虞妍伸出手,只觉又好气又好笑,真想踹聂刚一脚,他分明是故意的。

  吴连富感激涕零地抓住虞妍的手,连滚带爬地翻上船。他扯下脖子上的麻绳,摔在甲板上,怒气冲冲地扯住聂刚的领口。

  “你这个下三滥,竟敢打本少爷,还勒我脖子——”

  “吴公子,”虞妍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该为你冲动之下做的事向我道歉?”

  吴连富一听,气势顿时减了一半。聂刚冷冷地扯开他的手,吴连富趋前对虞妍道:“在下方才冒犯了小姐,请小姐原谅。”他拱手作揖。

  “今天的事就到此告一段落,我不想与你计较,希望你好自为之。聂刚,回岸。”虞妍下达命令。

  “是在下不对。”吴连富再次道歉,但见虞妍不与他计较,内心不由得感到一阵的窃喜,这表示他还有机会。“可这狗奴才实在是太过分了,他竟将我扔到湖里,还用绳子打我的头,害我差点溺死——”

  “吴公子,别再说了,我自有主张。”虞妍皱下眉头。“别忘了,一切起因于你的无礼。”

  一提到此,吴连富便无话可说,只能应声道:“是,是。”

  虞妍瞄了聂刚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划着船。此时,吴连富打了个喷嚏,虽是盛夏,但掉到湖里也让人吃不消。

  “公子还是到舱内休憩,小心着了风寒。”虞妍叮咛。“等会儿我叫厨娘熬碗姜汤。”

  “不用了,我身子壮得很。”吴连富拍拍胸脯。

  “而且这烈日当头,哪有啥凉意?”

  虞妍也不勉强他,娘说得对,男人都好面子,但在她看来只觉好笑又愚蠢。

  她望着四周的水泊,荷花一旁静静盛开,清风拂来,夹带着一股淡雅的香气,原本想赏花的心情却已被破坏殆尽,如果每个男人都像吴连富这般饿虎扑羊的模样,她恐怕只能用“失望”来形容她对男人的感觉。

  “小姐……”

  虞妍望向岸边,小鹃挥舞着双臂,站在她旁边的是已回府的戴安,他好象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船才刚停泊,小鹃已喳呼道:“小姐,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自己游湖去了?”

  虞妍假装没注意到吴连富伸出的手,自行下了船,吴连富碰了个钉字,但也不以为意地跟在她身后踏上草地。

  “你方才跑去哪了?”虞妍问道。

  “我刚摆好甜汤,吴公子就来了,所以奴婢便去找小姐……咦!吴公子怎么湿透了?”小鹃一脸诧异。

  吴连富干笑两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虞妍对小鹃道:“别问这么多,去吩咐厨娘煮碗姜汤。”

  “不用了。”吴连富连忙道。“我回家换件衣裳就行了,我下午还有事,明天再来拜访小姐。”

  虞妍也不勉强他,只道:“明天我要到庙里上香,吴公子还是改天再来。”虞妍又转身吩咐。“小鹃,送吴公子。”

  “可是……”她才说了两个字,便立刻改口道:“是,小姐。”小姐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她最好还是乖乖听话。“公子,请。”

  “告辞。”吴连富对虞妍拱手作揖,而后瞪了一旁的聂刚一眼,这欺人太甚的狗奴才,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待两人走后,虞妍转向戴安。“你来这儿做什么?”

  “是小鹃硬拉我来的,她说我私自出府买酒要定我的罪。”他气愤地叫嚷。刚才他和旺伯买完酒回府,就见那凶女人在柴房东张西望,他还没问她鬼鬼祟祟干嘛,她就反咬他一口。

  “所以她就拉你来找我?”虞妍笑问,他们两人就爱斗嘴,像是犯冲似的。

  “小姐,你评评理,我陪旺伯出门是怕他走失,买酒也不是我的主意,她干嘛找碴?”戴安仍难掩不平,那女人根本是存心找麻烦。

  “这件事聂刚同我说过了。”虞妍示意站在身后的聂刚上前。“我有事和你谈,跟我到书房去。”

  “什么事?”发问的是戴安,大哥该不会闯了什么祸吧!

  “关于仆人应有态度。”虞妍正经地回答。

  戴安笑出声,但在瞧见虞妍一脸认真的模样后,立刻收敛笑容。

  “这有什么好笑的?”虞妍皱眉。

  “没有,小的失礼了。”戴安说道,只是要大哥乖乖服从听话恐怕不太容易,在狱中五年也不见他听过谁的话。

  “等会儿小鹃回来,告诉她把船舱里打翻的碗收拾干净,还有,要她在册子上写‘性好渔色“四个字。”虞妍交代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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