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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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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秋练雪没听见舒翰鹰答话,瞥见门外青影一闪,已然不见踪影,只听见屋外虫鸣声和海老头哼着小曲儿的干哑声音。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她试着打坐调息,却怎样也静不下心,仿佛舒翰鹰离开,也带走了空气中的热度,她老觉得冷飕飕地,静不下心,三不五时朝门口张望着。 突然砰地一声,接着咕噜咕噜滚了两声,似乎有事物被掷落地上滚着。 “好小子!你马上割了这两个坏胚子的头来了。”海老头笑道。 “来给你下酒的。还好,酒还热着。”舒翰鹰的口气仍然是淡淡的。 她听了心下惊骇——此地离镇江不只百里,舒翰鹰居然在两个时辰内潜人官府,杀人来回,真是艺高人胆大。 “鹰小子,改日我再给你带一瓮酒来,我知你从来不做白工的。”海老头笑道。 “从来不做白工”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恩公是六扇门中人。行侠还有薪饷支领?她心下不解。 当一声轻响,想来门外两人又继续干杯对饮了。 海老头又开了话匣,说道:“前些日子,我跟你提的那个苏州刺史,听说被人宰了。” 听他提及苏州命案,秋练雪不禁侧耳。 “喔,是吗?”舒翰鹰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事不关己。 “唉,鹰小子,其实人的好坏,真是很难说哩!”海老头沧桑地叹了口气。“像苏州刺史那样的好父母官,却对家里下人如此残忍,唉,这世上,是非黑白难断哪!”’ 她听了海老头的话,心中一凛;难道,苏州刺史死有余辜? “你们汉人真是虚伪,满口仁义道德,却不把仆人和女人当人看。父亲赌输了把女儿卖去妓院,主人凌虐下人,还觉得理所当然,真是心性残忍的民族。”舒翰鹰语气充满不屑。“我们喀什族男人保护女人,又爱惜牲口和财产。我愈来愈讨厌中原这个肮脏地方,还好,有你这个豪爽的老头做酒伴。”说完又哈哈大笑。 听他如此讥评,她心下不禁黯然,他所说的都是实话,不是么? 突然,舒翰鹰的歌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豪迈的歌声响遏行云,清亮气足的长调冲出而飙起,真如古人所云,集长风乎万里。 听着他的歌声,她胸中顿时豁然开朗,眼前仿佛出现一片宽阔草原,无边无际。 豪气、侠气、胆气——舒翰鹰的行止和歌声,使她想起史书中描写的豪侠,竹筷敲击恶霸头颅,引吭高歌的豪迈气概,当真如李白“侠客行”所写: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她在屋内听着舒翰鹰的歌声,芳心暗动,对他的为人心生倾慕,不自禁又多朝门外望了两眼,渴望一见他的庐山真面目,却仍只见高大的青色背影。 此人武功高强,只怕不在门主之下,不过,同样是仗义行侠的大好男儿,性格却全然不同。她心中暗想。 有别于门主的仁义深厚、木讷少言,舒翰鹰慷慨豪侠,言辞犀利,就像烈酒,令人满腔热意,心情动荡不已。 这是她遇见舒翰鹰的头一夜,就只这么一天时间,她已然将心交给了屋外慷慨高歌的男子却不自觉。 第三章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 她勉力撑着手肘起身,却拉动肩上的伤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来,她肩上的伤口并没有处理完善,一夜之后,痛得更加厉害,可能化脓了。 她发觉身上不知何时让青色披风覆盖着,想来是舒翰鹰在她熟睡时悄悄为她盖上的。 纤手轻柔地将披风折叠好,平素冷冰的凤眸漾着温柔的水光,心里头暖烘烘的,生平第一次对门主以外的男子产生亲近之意,虽然他们只有一夜之缘。 秋练雪手里抱着披风,站起身来。 一夜饱睡,精神养足了,虽然肩上伤口犹然疼痛得厉害,她还是决定离开,因为从舒翰鹰的口气中知道他不喜欢汉人,救她似乎只是一时之举。 她望着那依然坐在门口的高大背影,心中竟然有一丝不舍。 她缓缓走近他,说道:“承蒙恩公搭救,秋练雪他日必当酬报救命大恩。” 不知为何,她竟然将自己的本名报出:“秋练雪”三字在天易门向来是项秘密。 舒翰鹰仍是背对着她,丝毫没有转身的意思,仅是微微颔首,表示听见了。 望着他长发上的青色汗巾,她心中竟升起一股想法:从此人海茫茫,再见无日,再多瞧他一眼,即使只有背影,也是好的。 她缓步走到舒翰鹰身边,脚刚跨出门槛,猛然想起手上犹自拿着披风,未还给他呢! 转身欲将披风递给他,正好迎上舒翰鹰抬脸,在日光照射下,她清楚地看见他的面容。 他的面容深邃俊挺,他的眼眸——是美丽的青蓝色。 她脑际闪过前日绿茵楼说书老所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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