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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日本女人对她欲言又止了几次,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说明来意。

  可是,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花芸芸不得不悲哀地面对残酷的现实——

  她会用日语问人家有什么事,但是她根本就鸭子听雷,完全听不懂人家的回答啊!

  于是,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转头求救于坐在一旁纳凉,明明看见她们辛苦地比手画脚,却没有主动帮忙沟通的蔡政隆。

  见他悠哉地捧起茶杯,似乎懒得开口,花芸芸一个眼神立即杀过去,瞪到他坐立不安地放下茶杯。

  “惠里是说,她希望你能劝劝她弟弟,叫他回日本去见母亲一面。至于认不认亲,她们不勉强了,如果他没意愿,不会勉强他的。”他清了清喉咙后乖乖回答。被她凌厉的眼神给吓到,他不禁拚命回想以前他们交往时,她有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

  “你跟她说,我老公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只能建议,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如果要他去日本,只能等他自己想通。”

  蔡政隆看了看她,接着唇边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徐徐对惠里说了一些话。

  当他跟惠里说话时,他的眼神诡异地朝她身上扫来,甚至还用手指了指她。

  只见惠里的表情越来越震惊,到最后甚至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快哭了一样。

  突然间,惠里起身快步来到她身边坐下,一边掉泪、一边对她道歉,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甚至还摸摸她手臂上的纱布。

  “你是怎么跟你太太说的?”她转头问蔡政隆,敏感地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照实说呀!”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

  问不出结果,她只好僵笑着抽回手,心里暗自祈祷老公能快一点回来。

  黄昏时分,苏逸槐准时下班回家。

  当他进屋时,听见厨房传出杯盘碰撞的声响,他微笑了起来,感受到属于家庭的舒服气氛,一股暖流瞬间淌过心底,没有注意到墙边多出来的两双鞋。

  “我回来了!”他提高音量对厨房里的芸芸说话,一面穿过客厅,打算进入卧室去换掉拘束的上班西装,穿上芸芸为他准备好的休闲衣。

  “你回来啦。”

  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从沙发那边传出来回应他,瞬间冻住了他的脚步。

  “你好。”陌生男人闲适地捧着茶杯,坐着对他挥手打招呼,有点喧宾夺主的意味,仿佛他才是这里的男主人。

  属于男人那种不容许他人入侵地盘的动物本能立即抬头,苏逸槐下意识地对这个陌生男人产生了不快的敌意。

  “请问你是?”他微微眯起眼,尽力保持有礼的语调。

  男人还来不及回答,厨房里已经走出两个女人。

  “逸槐!”花芸芸娇喊一声,摊掩喜悦地奔到他身前,表情看起来像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轻搂着她,看向另一个正不知所措地站在厨房门口,拚命挤出笑容看着他的女人,心情瞬间郁闷了起来。

  “呃,逸槐,你姊姊和——”花芸芸指了指那个女人。

  “我没有姊姊。”他打断她的话。

  她马上改口。

  “好吧,惠里和她的先生早上就来了。”

  “你放他们进来?”

  “他们执意要等到你,我没办法,只好请他们先进屋里坐。”她耸耸肩,露出无辜的表情。

  “你可以不开门。”

  他的语调还是很酷,连听不懂中文的惠里,似乎都能猜到他的意思,脸上的微笑消失了,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可是……”她为难地皱起眉。

  她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大刺刺坐得像大老爷模样的蔡政隆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苏先生,还是应该称呼你松本拓浩先生?”他挑挑眉,自以为幽默潇洒,完全不知道自己笑得很痞,讲出来的话也让人好想海扁他一顿。

  花芸芸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怀疑到底是当年自己看男人的眼光太差,还是这两年来他的言语变得俗不可耐,格调完全走样了?

  “我不认识什么松本拓浩,我只有一个名字,叫做苏逸槐。”他铁青着脸开口。

  “好吧,苏先生,我跟我太太大老远地从日本赶来,是希望能请你跟我们回日本一趟,探望一下你的母亲,她现在生病了。”

  “我是孤儿,哪来的母亲?”他冷着脸说完话后,没有理会惠里闪着泪光、殷殷切切凝望着他的视线,迳自转头进入卧室去。

  “你先生真没礼貌!芸芸,你嫁给这种人真是不值得!”蔡政隆啧啧地摇头。

  花芸芸一听,腹内一把火瞬间狂烧。

  “请注意你的说词!你并不认识他,怎么可以随便封他的为人下定论?而且你现在在说的,刚好是你太太的亲弟弟,在太太面前批评她很在乎的亲人,你这种老公才叫差劲!”她气得反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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