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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微带忿意地抬起眼,竟然对上他满眼的兴味,以及一口闪亮的白牙,一时之间,她怔住了,忘了怒气。

  “嗨,你好!我叫雷烈云,你呢?”他的眼睛因笑容而微眯成一道浅浅的弯月。

  他的笑容,让她眩惑了一秒钟,心脏也倏然紧缩,差点呼吸不过来。

  “李红漾。”她启唇,下意识地回应了他,接着又马上清醒过来。

  咦?咦咦?

  她干么回答他?

  她咬住唇,又迷惑、又惊惶地皱眉瞪住他。

  就是这一眼、这一抹笑容,让她在日后丢了心,满,心地以为,她感受到的悸动,就是幸福的预感…… 

  “红漾,醒了吗?”  

  细碎的吻像蝴蝶一样,轻轻地在她脸上点拂不停。

  是梦?  

  她眨了眨眼,从似幻非幻的梦境中醒来。

  她竟然梦到了她跟烈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梦到了什么?”身旁的男人带着热力贴着她,被他的嘴唇吻过的肌肤、肩头、颈项,全都因而发烫难耐。

  “没什么。”她推开他若有似无的亲昵挑诱,卷着被单坐了起来,看了看闹钟。

  “梦里有没有我?”他随她坐起来,像个大孩子般,把头搁在她肩头,乘机偷咬了一小口。

  “你该起床了,不然上班会迟到。”她维持冷淡的表情,不让自己的脸因他的话而烧红起来,但怕痒的身子却反射性地向旁边一缩。

  “再让我抱一下,我已经有五年没抱到你了。”他耍赖地贴得更紧,嘴唇放肆地沿着她的肩部向下方厮磨啄吻。

  “喂!你的胡渣好刺人,走开啦!”她忍住格笑出声的冲动,又羞又急地把他的脑袋从她胸前拨开。

  雷烈云逗她逗得不亦乐乎,翻过身子,打算要更密实地黏上她柔软白皙的娇躯,没想到掌心撑到床面时,竟然压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喵畦--”毛团倏地弹跳起来,吓得两人猛然分开。

  毛团窜逃到门口,每根毛发竖直,尾巴翘得高高的,惊吓的猫眼含泪地瞪着他们两人。

  “红乐?!你什么时候溜进来的?”雷烈云看清了毛团后,忍不住捂住脸,败兴地大叫。

  看着红乐眼中的怨恨再起,李红漾同情地拍拍雷烈云。

  “你保重,最好继续跟红乐保持距离,我觉得你把它的旧恨又勾起来了。”

  “哦--拜托!是它自己跑上来的耶!我怎么知道它会睡在我们的被子里?”

  雷烈云大声呻吟。

  李红漾轻笑出声,迳自下床梳洗。

  准备早餐的时候,李红漾突然想起来,五年前他们也曾经像现在一样,亲密地从彼此怀里一道醒来,愉快地迎接美好的一天。

  她一直觉得自己会得到幸福,会远离母亲含郁而死的宿命。

  直到那天他突然不告而别,让她从白天等到深夜,又从深夜等到天亮,她的世界瞬间掉人了冰寒与寂黯。

  她突然停止了哼歌,手上的菜刀也越切越慢。

  她还有勇气再度接受他吗?

  最后,她望着砧板,呆呆地出神。

  *        *       *

  送雷烈云上班后,李红漾开车到老师下榻的饭店去拜访他,顺便讨论英国首饰大展的事。

  “老师,抱歉,一大早就来吵醒你。”她对着来开门的中年男人微笑。

  “红漾,你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我很早就醒了,还在烦恼着没事做呢!”杨本汉愉快地招呼她进房。

  杨本汉是英国首饰界里颇有名气的设计师,年纪大约五十出头,五官英挺好看,高而削瘦的身材穿着衬衫和西装裤,两鬓染上银白,平添一股成熟回融的气息。

  “老师才刚从英国过来,没有时差问题吗?”李红漾挑了一张椅子坐下。

  “我从小就在这里土生土长,一下子就能适应了。”杨本汉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是吗?今天老师有没有什么计划?”

  “还没有。你有把设计稿带来吗?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你的作品。”

  “我就知道老师会问。你看,我把稿子带来了。”她笑着从包包中拿出存放图稿的夹袋。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得意弟子。五年前我们初次见面时就一见如故,那时我就知道!我跟你一定合得来。”他大笑着接过她的图稿,仔细观看起来。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也觉得对你很有亲切感。搞不好我们上辈子是父女呢!”李红漾真诚地微笑着。

  杨本汉的笑容突然黯了一下。

  “如果我能见到我女儿的话,她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他伤感地说。

  “老师有女儿?难道你早就结婚了?”她有点讶异。在英国时,她从没听他说过。

  “正确的说法是,我当年是跟一名女子私奔的。后来,我听说那女孩子为我生了一个女儿。”他坦白地告诉她。

  “听说?师母跟你的女儿没有和你住在一起?”她疑惑地看着他。

  “我……我离开了她们。”杨本汉涩涩地苦笑一声。

  “你抛弃你的妻子和女儿?”李红漾大吃一惊,忍不住握拳轻嚷。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身世,语气不禁有些一激动、有些不谅解。

  连这位地敬爱了五年的老师,也曾是抛弃妻女的负心男人?

  “对。这二十多年来,我为了当年的错误,一直活在后悔和歉疚之中。”他沉郁伤痛的表情,让她不忍卒睹。

  看老师难过,她的心也揪了一下,于是闭口不再追问。

  “你会不会开始厌恶我、轻视我,认为我是个不负责任的软弱男人?”杨本汉疲惫地抹抹脸,看起来突然老了很多。

  “这是老师的家务事,我没有插嘴的立场。”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头百味杂陈。

  “算了,这都是陈年往事了。我们回到正事,先谈你的图要紧。”他强打精神,仔细观看图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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