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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他姿态优雅的捧起品茗杯就口,茶水的柔润,滑顺的在口中散开来,丝毫苦涩也没有,茶水下腹之後甘甜的味道由喉咙延伸回口中,回甘甚久。

  “好茶。”即便他不懂这茶叶为何,还是品尝得出个中滋味。

  “夫君方才问我这是什麽茶,”捧起面前的品茗杯,余美人嗅了嗅香气,“这是我和茶农一起培育出来的花茶。”

  “花茶?”

  她打开壶盖递到他面前,让他看清楚里头的并非茶叶,而是风乾後的花辦。

  “品茶虽为高雅的乐趣,但茶叶里的成分会使人精神良好,睡不著觉,花茶则毋须担心。且花茶还有特殊的疗效,有些能舒缓疲劳,顺血气等等。”她只喝了一小口,然後放下。

  这茶也是她的陪嫁,更是她专门为他泡的,每日处理那些繁复庞大的家业,他实在应该好好放松一下。

  “为何不喝了?”他问,对於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感好奇。

  “外头常有花茶是妇道人家喝的玩意儿的说法,可大夫曾说过花茶属凉,女性体质本属阴,实该少喝为上。”即便她偏爱这味儿,也会提醒自己适度饮取,不可过量。

  “这麽说来,花茶应当是男人的玩意儿了。”水明月低笑。

  “夫君若喜欢,我可以每日为你沏上一壶。”光闻这茶香便有舒精缓神的功效,如果每日替他沏一壶,效果会更好。

  她总是会替身旁的人著想。

  连著几日只要她出门,他便会派下人跟著,而回报回来的,大致上是她去了余家茶庄哪间分号。通常她只是在分号待个一盏茶时间便离开,可她沿路做的“善行”不少,现在这长安京人每日见著她,都如同看见当今圣上出巡般欢迎。

  有时是帮助路边摘野花来卖的小女孩;有时是看见老妇人跌倒了便去扶个一把,帮忙叫大夫;前阵子大雨冲垮了城郊运河旁的民宅,她也派人去帮忙整修。总之,只要她认为需要帮忙的,不管帮不帮得上忙,定先伸出一臂之力再说。

  他有个心软的妻子,才会替他如此担忧,连泡壶茶都考虑到他的需要。

  “为何泡花茶?”他突然问。

  “夫君这套茶具为上釉瓷壶,与寻常的紫砂壶不同,釉料封闭了瓷壶的细孔,泡出的茶汤鲜味封存,茶的滋味与优劣自是一览无遗,适合泡重香气的生茶。”余美人纤细的手指画过茶具,对这一套茶具的评价极高。

  水明月是有眼光之人,纵然对品茶无兴致,还是能收集到如此有价值的茶具。

  “生茶是指轻焙火的茶?”

  “是的,如香片、花茶或高山茶等。”她举例,同时为他见底的品茗杯内注入新的花茶。

  “那麽紫砂壶适合什麽?”没有立刻喝下,他嗅著那仿佛真能让人放松心情的茶香。

  他喝过许多茶,其中亦不乏对茶有研究的名士泡出来的好茶,如今一比较,都没有她亲手泡出来的好喝。

  “紫砂壶的优点在於软化茶的滋味,以及吸附小部分茶汤的苦涩,可同时亦会降低香气的表现,长期使用会吸附杂味。当然也有作工较为细致的紫砂壶,价格不便宜,是以许多爱茶品茶之人,除了收购茶叶外,另有玩壶或养壶的乐趣。”喜爱泡茶之人通常会有特别习惯的壶,那可能是泡出来他喝了最顺口最喜爱的味道。

  “如此说来,此二种不同之壶,皆有不同的功用。”放不再度见底的晶茗杯,水明月双手交握在茶几上,不自觉的抚著右手小指的尾戒。

  “没错,好的紫砂壶能将适才说的缺点降低,且较适合於重喉韵的熟茶,如铁观音、冻顶鸟龙、炭焙鸟龙、陈年老茶等。”余美人只把自己面前那杯花茶喝完,接下来那一壶花茶几乎都进了他腹中。

  花茶的香气配上她的声音,奇异的令水明月的脑子昏昏沉沉的。

  现下不过才近午时,怎麽会有股想睡的冲动?

  “夫君累了吗?”注意到清亮的凤眸染上朦胧,余美人轻声问,不想吓跑了他难得的睡意。

  “嗯……没的事。”他等会儿还有许多帐册及多笔生意需要过目,没时间打盹。

  瞧他连回话都回得心不在焉,不是倦了是怎麽著?

  快速的冲洗收拾过茶具後,余美人起身,拉起他的手。

  “怎麽了?”他问,还是起身跟著她走。

  余美人将他带到一旁的贵妃椅前,方便他能躺著休息。“既然累了,何不休息一会儿?”

  每夜都比任何人晚歇下,每日都比所有人早起,他劳心劳力的程度任谁也无法凌驾,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怎麼禁得起如此操劳。

  这女人非常坚持他累了的说词,即便他反驳也没用。

  罢了,偶尔休息一会儿也不是坏事,歇歇脚步才能行到更把他压坐在贵妃椅上,余美人捡了张雕花精细的圆椅,就坐在贵妃椅前,“稍微歇息一会儿,我就在这儿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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