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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这一天,是万俟懿迎浅荷进门的日子。

  因为是纳妾,排场当然不比他们大婚的时候,但是家族上下的兴致不减。

  丰富的表演,就连佣兵队也下场,整个万俟家里里外外都是欢笑声,连她也在笑。

  没办法不笑,除了笑以外,她没有别种表情能掩饰自己的心思。

  所以她笑,违心的笑。

  今天是除日,但是一到夜晚,她就得目送自己的丈夫进别的女人的房间。

  这本是团圆的日子,她却连留住最重要的人都办不到。

  在良辰吉时,东菊篱来到正厅,站在浅荷的身边观礼,并且得在万俟懿出现时,把浅荷的手交付到他的手中。这是长辈的要求,也是她展现度量的时候,即使她一点度量也没有。

  她看见不如她当年出嫁时盛装打扮却别有一番风情的浅荷,如同自己坐在太师椅上任由亲族打量、祝福,听他们把七年前说过的话再搬出来一次,瞅着万俟懿走过人群,来到她……不,来到浅荷的面前,她突然好希望自己不在这里。

  这景象太熟悉,挑动了她难以忘怀的记忆啊!

  东菊篱几乎忘情的凝视丈夫深邃的眼眸,无法移开,直到眼角余光映入窜动的身影,她猛然惊觉景色依旧,人事已非。

  浅荷下了太师椅,朝万俟懿娉婷的福身,恭敬的开口,“浅荷愿壮大万俟家。”

  东菊篱一愣,这是当年她被人传颂多时、成了名言的话,如今竟有另外一个女人也说了。

  “甚好。”万俟懿扶起浅荷,黝黑的眸子在转动间,若有似无的扫过东菊篱。

  忽然,她想起前一晚他说过的话——

  即使我娶了浅荷姑娘,对你的爱也不会变。

  看着他们在众人的祝福下离开正厅,走向新房,东菊篱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个大洞,渐渐升起迷惘。

  她……真的有办法成为万俟懿的唯一吗?

  大年初一。

  东菊篱起得很早,因为还没开市,只得在府里头绕。

  无处可去的她,最后还是回到了小憩时打盹的亭阁,因为这里最不会有人打扰,唯一会没事就来的,只有她和万俟懿了。

  坐在老位置上,孤枕难眠的东菊篱慢慢有了困意。

  她不懂,几个月前万俟懿莫名的不回房时,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何短短数月间,一切风云变色?

  她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不去猜想昨晚万俟懿抱了浅荷没有,明明以前总是不在意的,明明应该思考的是如何夺回他的爱,偏偏脑子好乱,而且越想越乱,理不出清晰的思绪,快被心底杂乱无章的混乱逼疯了……

  “小菊?”

  烦心到闭上眼睛的东菊篱听见思念了整晚的嗓音,忙不迭的张开眼,“懿哥……”兴高采烈的呼唤到了嘴边,在看清楚跟在他身后的浅荷时,销声匿迹。

  她……怎么也在?

  这里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会来的地方吗?

  “小菊?”发现妻子的失神,万俟懿又唤了声。

  东菊篱震惊的回过神来,喉头却像被鱼刺鲠住,再也出不了声。

  有股无解的郁闷从昨天挖空的窟窿中缓缓的流泄出来,啃食她的理智,只能不解的凝视他们。

  “夫君,菊姊似乎不喜看见我在这儿,我先行告退。”盈盈福身,浅荷轻抚着万俟懿的手臂,得到他的眼神首肯后才离去。

  东菊篱愣愣的望着他们举止间透露出的亲密,以及浅荷对万俟懿的称谓。

  怎么才过一晚,她便有种自己插不进他们之间的挫败感?

  是她对万俟懿的称呼一直都太孩子气了吗?还是浅荷给了他,她没能给,也给不了的?

  为何要教她看见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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