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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邑澜微偏身躯,南坤端正坐在檐廊上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是从来到南和堂才知道,南这个姓代表着她身上流着日本人的血,爷爷的爷爷,也就是她的曾曾祖父,是移民到台湾的日本人,但到了她这一代,血液里几乎都是中国人的血,就连她爷爷也只有四分之一的日本人血统。

  所以南和堂属于日式建筑。

  向季邑澜露出甜美的微笑,南绮才走向南坤。

  “爷爷。”

  历经了年少轻狂的沧桑和刀光剑影下的生活,南坤那张仿佛用最粗糙的雕刻刀刻划出来的严峻脸庞,在见到唯一的孙女后,紧绷的线条终于较为缓和。

  “回来了。”

  虽然身为黑道头子的孙女,南绮的一举一动没有江湖气息,反而优雅得像名门千金,款款落坐于南坤身旁。

  “天气很好,来找爷爷下棋。”南绮嗓音软嫩的说。

  南坤沉默了一会儿,深沉的双眸进射出光芒直盯着她,像是看穿了她真正想的是什么。

  “或许我们可以喝杯茶,聊聊天。”顿了顿,他凌厉的眼渗入暖意,“毕竟什么时候下棋都可以,但我们俩并不是常有机会聊天。”

  南绮红润的唇始终保持微笑的弧度。“我以为你喜欢以下棋代替聊天。”

  她的棋艺精湛,便是拜她爷爷所赐,从小陪南坤下棋而练成的。

  “孩子,你知道我担心你的新生活。”

  新生活指的是她的婚姻生活,南绮结婚到现在,已经快满三个月。

  “我作的决定有这么令人担忧吗?”她淡笑的说,那张绝美的脸上有着浅浅的苦恼。

  “大小姐作的决定向来是经过深思熟虑,老爷当然放心,只是天下父母心,嫁了女儿后,担心的心情总是在所难免。”季邑澜当场沏了壶上等的抹茶,抹茶的香气顿时四溢。

  她当然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这桩婚姻,说来其实算是一场交易。

  南和堂位于北部的某座山半山腰,清幽的环境似乎不适合带有江湖杀气的男儿们,但是南和堂从第一代当家选择这里做为发迹地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就这么过了好几十个年头,到了前一阵子才发现这座山的所有权不是他们的,而握有土地所有权状的是几年前才在台湾打响名号的封氏企业。

  封氏,一个几乎跨足所有龙头产业的知名大公司,在台湾的总公司管理的是亚洲部分的电子业,对于封氏,她的认识不多,刚好就这么几句描述可以道尽。

  本来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黑道和商人或许多少会有所谓的利益勾结,但对于她这个英文老学不好的南和堂地下当家来说,要和外商公司接触的机率不大。

  没错,目前表面上还是南坤当家,但实际上都是她在处理南和堂的大小事物,外人可能当她是一个南坤从小养在深阖的气质大小姐,实则很多火爆的场面和侵略性的活动她都曾亲自参加,当然,那是在她嫁给封苍征前的事。

  初时她的确不认为他们会扯上任何关系,直到那个叫戈登——说着一口带有浓浓外国腔调的流利中文的矮胖中年人,拿着上地所有权状出现在南和堂,告诉她这里即将成为封氏企业投资的休闲度假中心后,她不得不正视南和堂存在的危机。

  基本上,封氏的休闲度假中心要盖在哪里都行,偏偏他们挑了南和堂的所在地做兴建规划,底下的年轻兄弟们个个血气方刚,一听见有人上门“找碴”,抄起家伙就要痛殴戈登一顿,然后再去和封氏“理论、理论”。

  她知道没有土地所有权状就是说不通,今天他们就算去和对方大干一场,站不住脚的还是南和堂,何况她不希望因为这种事而引发任何流血事件,于是她亲自去见了封苍征一面,想和他谈条件。

  南和堂不只是对于爷爷和其他兄弟们重要,对她而言同样是,所以在封苍征提出政策联姻时,她几乎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这是她唯一能替南和堂做的事。

  “我很幸福。”接过季邑澜端到面前的抹茶,她嗅着那沉静的香气,如此说道。

  是的,她知道政策联姻是将两个不相爱的人绑在一起,但她不认为自己这辈子会真的爱上某一个人,所以丝毫不在意嫁的对象是谁,只要能对南和堂有实质上的帮助,就算今天要她嫁给一个年纪可以当她爸的痴肥中年男子都无所谓。

  只不过看来她的幸运还没用完,不用经过千挑万选,一个外在条件一等一的男人送到了她的面前,她只需要点头说“我愿意”,接着在身分证的配偶栏填上一个男人的姓名,就成了现任封太太。

  她想过,就算彼此不相爱,他们还是可以当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而事实证明,他们或许比相敬如宾还要再好一点。

  结婚后的生活跟之前最大的不同,就是必须搬出南和堂,和封苍征住在一起,此外,她拥有的自由和能做的事没有被丈夫限制住,他只要求每晚必须一起吃饭,睡在同一张床上,至于夫妻之实,他们早在结婚的当晚便履行了这项义务和权利,她没有拒绝一个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求爱的必要。

  而且他们几乎每一晚都战况激烈,例如昨晚……

  想到前一晚丈夫的勇猛侵略,南绮忍不住红了脸颊。

  “大小姐不舒服吗?”季邑澜眼尖的发现甚少脸红的南绮,白皙的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连忙问道。

  “不,没什么。”南绮维持镇静,又啜了一口抹茶。

  看见孙女脸上的表情,南坤略知一二,的确放心多了。

  “嗯,幸福就好。”他的语气有些感慨,布满皱纹的手握着杯子,却一口也没喝。

  “还是来下棋好了。”

  发现此景,南绮请季邑澜将棋盘和棋子拿出来。

  棋盘摆在两人之间。

  “要来挑战第几败?”南坤严肃的问。

  南绮失笑,“是说爷爷你,还是我呀?”

  “那还用说!”南坤的眼神还有着年轻时的桀骛不驯。

  “还请爷爷手下留情罗。”南绮拱手,让南坤先下。

  一场棋盘上的灭亲厮杀正式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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